兩個兒子，五個旋

    大兒頭頂三個旋，小兒雖然在數量上遜於哥哥，但質量上可能更勝一籌。當小兒迎麵走來時，很難注意不到頭上正前方的那個大大的旋。剃頭時，為了掩飾一下那個旋，總是剃成朋克式樣，前麵支楞著一小撮，不過小兒倒是很喜歡自己的發型。每次剃頭大兒都會羨慕地說，和弟弟的一樣，把前麵給留起來。

    大兒十歲，小兒則七歲，小兒比哥哥小兩年零364天，也就是差一天三歲，所以總是和哥哥一起過生日。這一天是小哥倆最高興的一天，不僅奶奶來，哥哥姐姐們來，大伯家的狗狗Lucky也要來。看著小兒與大兒的迥異，很容易想到龍生九子各不同。大兒有姥爺的影子，小兒則長的最像爺爺。如果說大兒象一條忠誠的狗，小兒則象一隻狡黠的貓。從小到大，每次逗他玩時，總覺得那雙黑眼睛的後麵，是他在逗我。

    小兒是計劃外產物，妻子有些失望的是，沒能是一女兒。毫無疑問，最高興的當然是奶奶，盡管已有了三個孫子。小兒出生在Trillium Hospital，記得是淩晨四點送妻子去的醫院，七點多鍾順著醫生的喊聲看過去，小兒已經被醫生倒拎起，灰灰的兩條肉腿夾著一個肉球，笨手笨腳地接過護士的剪子，顫顫巍巍剪斷小兒的臍帶。接小兒和妻子回家的那天早晨，很詫異的是平日裏繁忙的交通要道，竟然一路綠燈，好兆頭，但願小兒的人生道路一如今天的起步，一路順暢。小兒的名字含有中文名字，是按家族輩分取的，雖然他不懂也不明白，但還是希望他能記住或傳承的不僅僅隻是一個Last Name。

    小兒十個月不到，就開始走路，當別的同齡孩子還在蹣跚學步時，他已滿地亂跑，在進行瘋狂破壞的同時，常常也是自傷八千。這不，前一個月在沙發上蹦時，把上牙花磕出一個大豁口，去了應急診所，又建議去了多倫多的病童醫院。按所有能按的按鍵，計算機，電視機，電話，一個不落；啃任何能用嘴啃的東西，桌椅，書本，玩具，家裏很少沒他牙印的東西；拆所有手能摸的著的物品，我的剃須刀，他自己的遙控汽車，哥哥的手工製作，媽媽裱裝的十字繡，不記得家裏有多少東西被他破壞。既然走路占了先機，肯定就有滯後的方麵，小兒兩歲才開始學說話。兩歲前他默不作聲地玩，兩歲後，如果沒什麽動靜，那就要小心了。有趣的是，小時剛學說話時，稱哥哥為"兜兜"，現在說中英文無任何問題，但仍稱哥哥為"兜兜"，弄得大兒有時非常不滿，嚷嚷著：什麽是"兜兜"？小兒最先會喊的是爸爸，妻子有時嫉妒地抱著小兒：來，叫媽媽；小兒奶聲答道：爸爸；

    妻子：叫媽媽；

    小兒：爸爸；

     妻子：媽媽；

    小兒：爸爸；

    妻子：媽媽；

    小兒 奶奶；

    畢竟比大兒少一個旋，小兒顯然要比大兒靈活多了，大有大丈夫審時度勢，能伸能屈的氣勢。前一秒，剛為玩具和哥哥鬥得不可開交，後一秒為求哥哥幫寫作業，立馬彎下腰身來稱好哥哥，再一秒因沒能達到目的，出口的是哥哥不好。其實，大兒對小兒來說，不僅是哥哥，更多的是玩伴，老師，保鏢。我也是逐漸認識到這一點。一直以來每次發生爭執，都勸大兒，你是哥哥，讓讓弟弟，過分強調哥哥的角色，小兒也取巧於我的偏失，經常理直氣壯地幹嚎，騙取我的同情。

     男孩當然喜歡汽車，家裏的汽車玩具從兩尺見方的大卡車，到隻有指甲蓋大的迷你汽車，從遙控汽車到變形金剛汽車應有盡有。大兒喜歡汽車，經常自己畫汽車，小兒以前每次都是在一旁央求哥哥幫畫一個。大概在五歲時，一天哥哥在畫汽車，小兒也想一個，哥哥不願意，小兒隻好一不做二不休，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動手，竟然也畫成了，小兒很是自豪，我也為小兒驕傲。小兒的理想就是將來有一天能開School Bus，其實一個人能從事從小就向往的工作，這人一定是一個最幸福的人，想想自己，看看別人，又有幾人能做到，不是迫於形勢，就是被別人選擇。

    小兒愛酷，生日前，領小哥倆去理發，剛坐下來，小兒就說：爸爸，我想colour my hair（染頭發）,what? colour my hair，什麽顏色？blue（藍色）。真說不好當時的心情，事後對妻子說，考慮到還得去學校，要不然，我真把他那前麵一小撮給染成藍色。隔天，路過同家理發店時，問我：爸爸是不是現在進去colour my hair，看來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每次給哥倆買衣服時，大兒都是遠遠的站著，就像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不用招呼，小兒自己已經開始很投入地翻看比劃試著。他最喜歡的有一件T衫，就是自己挑的，上寫：EAT,SLEEP,SKATE。對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可不就是，吃，睡，玩嗎！

     小兒勇敢，大概四歲多，一次領著哥倆去打疫苗針，還沒進去，大兒已經開始哼唧上了，勇敢的小兒在針紮進的時候嘴角直撇，就是沒有繼續，連護士都很吃驚，奶奶直誇這孩子夠種。我問小兒，為啥不哭，他告訴我，他已經是big boy了。既然是big boy，在學校時，我是不可以牽他手的，麵子問題可不能馬虎。不太清楚這個年紀big boy的含義，但從小兒那兒，我知道，那掉牙絕對是一件有麵子的事，因為長大了。古人有拔苗助長，小兒為加快掉牙進程，常常偷偷地晃動他門的牙。

       我愛小兒，愛他鮮活，愛讓他撓癢癢。如果說，大兒教我如何去做爸爸，那小兒教我如何去享受他們的童年，他們的可愛，他們的異想天開。我愛我小兒，一如愛我的大兒一樣，和兩個兒子一起成長,說句實話，他們在一天天的長大，而我的心在一天天的年輕。

       後記，既然說了大兒，小兒也該來露個臉，也就有了這篇《兩個兒子，五個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