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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心隨意隨性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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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多倫多(二)

(2013-03-24 09:09:43) 下一個

        滴滴,滴滴,滴滴,小鬧鍾滴滴地響著,莊翔從被窩裏伸出手來,關上鬧鍾的叫聲,又從桌上摸索到眼鏡戴上。六點整,莊翔咬了咬牙,趕緊起床,打著哈欠,收拾洗漱,吃點東西上班去。雖說是一份不怎麽樣的體力活,對於新移民來說,兩眼一摸黑,好歹也算個落腳點,飯錢房租還是能cover的。莊翔三十四五,中等個,身板看著到挺結實的,就他自己在加拿大,昨天剛去公司的HR,開了個工作證明,準備把老婆申請過來。倒也奇怪了,看著街上一對對拖家帶口的老中新移民,沒想到在公司裏竟然還有五六個結了婚的單身,就自個在加拿大的,都三十歲來歲,老婆年齡普遍較小,二十出頭,最誇張的一個是一位老婆竟然未滿二十。大嫂們笑說這幾人為人口販子,拐賣良家少女。拐賣沒拐賣,一個個都口吐白沫,聲稱青梅竹馬,日久生情,自由戀愛。

       莊翔確實有些困,昨晚和國內通電話,聊的太晚,倒不是和老婆聊天,是和朋友戴偉。當初兩人想利用手中現有掌握的技術,模仿成熟的國外先進產品,尋找有意圖謀通訊巨大的配件市場的企業,借雞下蛋,創立自己的事業,說他們山寨也行,其實國內好多興起的企業都是從模仿山寨開始。那次商談,基本都快最後達成法律協議文件,那家企業突然轉向,和UST談,放棄配件生產,聯合進軍整機市場。項目雖沒談成,那家企業倒是的想招安收納莊翔,畢竟像莊翔這樣的高級技術人才在人才市場上並不多。不過莊翔覺得項目不成,還是切斷聯係比較好,況且移民居留的時間僅剩幾天,趕緊先回加拿大。

    換上衣服,打完卡,來到車間,把機器開了,就坐在機器後麵想著心事。偶爾轉過來,做幾個包裝箱,幫著女工們把成品盒放進紙箱。莊翔來這家工廠時間有好幾個月了,莊翔和女工們相處的還比較融洽,那幾位也沒把他當外人,有時葷的,素的也不回避他。

       戴偉是和那家企業的少當家的,在摩托羅拉年度供應商洽談會上認識。那家企業專做通訊產品的配件,從三十萬湊起來的 資金,滾打到現在,新加坡上市,研發中心在美國,規模相當不錯。為了增強自己的競爭力,想在現有的產品研製外,再開拓另外一個產品係列。戴偉想到了莊翔,莊翔手裏就握著少當家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且可以組成一個核心梯隊,同時能夠招募到關鍵工位的熟練工人。按照戴偉和莊翔的所纂寫的企業評估報告,前期投資為兩條生產線,投資額約為一千兩百萬元人民幣。大約需兩到三個月的調整期,一旦定型生產,單條線的日產量約為一萬枚左右,國外在華的獨資企業的利潤約為每隻零點一美元左右,約八毛錢。戴偉和莊翔他們可以把利潤降到五毛錢左右,五年之內收回投資問題不大,這也是那位少東家感興趣的原因之一。至於銷售渠道,戴偉可以利用現有的關係敲開摩托羅拉和諾基亞的大門,但他們想主攻國內廠家。其實這是一個龐大的市場產業鏈,從稀土礦產到精密衝壓技術,到特殊的金屬冶煉,不過這並不是戴偉和莊翔關心的範圍,他們隻需在市場上,拿著圖紙,就可以找到代工廠家。

       這次談判的失敗,莊翔認為和這家企業的二當家的哥哥,王東平,一個自負但又不懂現代化企業生產的電子工程師,關係比較大。莊翔和王東平兩人作具體洽談工作,王東平堅持要從原理上計算設計,但莊翔知道王東平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談。莊翔一直是和外籍工程師一起工作,對於這麽微小的機電產品,對於客戶的技術指標,通常是通過批量實驗來進行結構調整,而不是利用計算公式來實現,工藝的重要性要高於理論計算。下一次協談時,有必要需要對對家進行著方麵的灌輸。有關這些總結,莊翔還沒有和戴偉通氣,因為莊翔還在想,有沒有必要就這方麵通氣。莊翔和戴偉的認識源於有一個共同的朋友,看起來關係不錯,其實是一種利益朋友,從昨天晚上的電話,莊翔嗅出點意味來。其實那次的商談,從技術檢討,到資本運作,甚至到談判手段,很好地鍛煉了一下莊翔,他反過來還要訓練王東平,先小人後君子,製訂好條條框框,避免以後的扯皮。隻是在莊翔選擇放棄後,莊翔再也沒有施展機會。

       莊翔從機器後麵看到包裝箱快用完了,起身低頭打包裝箱。圓圓臉,齊耳短發清秀的小鄭看著不吭聲的莊翔,"小莊這麽不愛說話啊!"莊翔還沒搭腔,組長莎莎倒笑了:你幫得上嗎,沒看見小莊發青的臉嗎,昨晚肯定又和親愛的老婆幹聊了一夜,憋得厲害。幾位包裝女工笑了起來,莊翔陪著笑了笑。小鄭沒介意,繼續說道:"小莊以前在國內肯定不錯,在這打工不適應。不像我們,本來企業就快黃了,日子不好過,還不如來加拿大,苦一點,但總比下崗回家強。"小鄭雖說的是自己,其實也道出了部分新移民的心聲,企業不景氣,來加拿大闖一闖,在中國當不了窮人中的富人,來加拿大當富人中的窮人,但總比中國的窮人中的窮人強。

      要說那心裏反差,誰沒有,誰都有想當年。反差,其實這隻是一個心理問題,生活嗎,動腦和動手沒有太大區別,況且時間是最好的麻醉劑,平湖秋月就是在身段放下後。說實話,莊翔對此倒是看的較淡。也許是小鄭的話觸動了胖胖圓臉的阿文,撇了撇嘴說:"你們都不知道我那老公,第一天打工回來,那臉綠的,‘我是幹什麽的,我怎麽能幹這活。’,你們猜,現在怎麽的?不等別人插嘴,阿文繼續沒完的話題:臉也不綠了,吃完就睡,還告訴我,‘老婆這活好,不用減肥,不用擔心肚圍’"。莊翔和阿文他們都住科學館那一片,認識阿文老公,柳少強,一個結結實實的北方漢子,和莊翔一樣,國內頂尖大學畢業,來前是一外企技術主管。柳少強經常吃完晚飯,溜達到莊翔那裏,蹭根煙,兩人會在陽台上抽煙聊天。莊翔倒是覺得柳少強挺實在的,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和自我調整,沒什麽山高水遠的,既來之,則安之,踏踏實實地做點事,能掙錢,能養家糊口就行,腦兒,手兒的,不計較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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