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傷 2

我姥爺是山東人，典型的重男輕女。可老天偏偏讓他連生了5個女兒後直到他50歲上才給了他一個兒子。我媽是長女，得到了我姥爺的真傳，不但重男輕女的觀念， 而且也是連生了4個女兒後才喜得貴子。據說在我前麵還人流一個女孩， 否則也是5個女兒才得一個麟兒。小時候和我大的姐姐打仗時候她們氣我，說我本不應該活著， 因為我生下來就立刻被扔在了廚房間，想讓我自生自滅。可第二天我爸看我居然沒死, 於是舍不得又撿了回來。不出一周， 我發嚴重黃疸， 我媽決定不治， 再次讓我自生自滅。父母都是醫務人員， 他們醫院一個專治黃疸的醫生沒孩子， 就說他抱我回去治, 治不好就算， 治好了他要。後來的故事是兩個版本， 我沒有正解因為現在大家都再也不肯承認了。一個版本是那醫生治好了我就搬家走了。到我幾歲了以後我爸出差去那家看我， 又舍不得就要了回來，我媽不同意， 於是就把我送到姥姥家養到10歲；另一個版本是我被治好後我爸就去要了回來， 到我1歲時被送到姥姥家養， 直到10歲回來。我和我三姐都被送到姥姥家養， 因為我媽要把她的弟弟妹妹帶到她身邊養。她的妹妹其實已經大了， 帶出來就是給她們找了工作和出路， 而我的舅舅隻比我大姐大三歲， 我媽領他出來是當兒子養的， 因為她的老家苦，我姥姥沒文化， 養不好難找出路。而我和我三姐作為交換就被送到姥姥家了，活著就算我們命大，教育什麽的就別談了。後來我三姐被我爸接回了家， 我就一直留在姥姥家， 直到我舅舅該結婚了, 我媽把他調回老家找人安排了工作，我被我舅舅第一時間踢回了家， 我在10歲上第一次認識了自己的爸媽還有另外3個姐姐和一個弟弟。我媽對她弟弟和妹妹截然不同的態度和對待， 讓我幾個姨後來和她打了幾次大仗, 盡管她曾經客觀上幫助過她們， 而她無休止的居功和要求回報最終讓她的妹妹們忍無可忍。她經常說帶妹妹出來是為了讓我姥姥姥爺能不用在丫頭身上多費心， 而把錢都為兒子攢起來。我在姥姥家她每月寄40元， 我就吃口飯，根本不用那麽多, 用我爸的話說就是她找到了給她弟弟錢的理由。而我幾個姐姐的生活被我媽壓縮到極限，我回家後更是體會深刻。

我從小到大就沒穿過新衣服，過年拜年時經常給同學笑話，盡管我爸是醫院院長， 高工資。人說新三年， 舊三年， 縫縫補補又三年， 到了我就是破破爛爛再三年。直到幾個姐姐都工作了我上高中了， 還穿打補丁的褲子。穿衣我沒計較過, 最深的印象是從回家第一天直到現在，我弟弟永遠和我們吃的不一樣。在東北時我們吃饅頭， 他單獨有一碗蒸的米飯和雞蛋羹；到了關內大家吃米飯了，他開始單獨吃一碗麵條， 或單獨包二十個餃子給他。到現在就什麽都不缺了，還是不能同吃一個盤子裏的菜肴。吃螃蟹他要所有的蟹殼和蟹黃，吃菜他喜歡的我們不能嚐。後來變態到我們難得老遠回家，全家包餃子， 而我們隻能包餃子， 不能吃，要看他吃夠了， 再裝飯盒裏給他拿回家下頓再下頓吃。我大姐好幾年回家一趟， 不知道規矩， 吃到第八個我媽終於忍無可忍， 喝令她停吃，盡管包了兩三百個，還是要給她兒子媳婦還有孫子吃飽後帶回去下頓吃，而老遠回家的女兒和女婿隻有出力的份, 還要去吃剩菜剩飯。年初二女兒回娘家隻能呆一會，要在離飯點比較遠的時候就自覺離開， 否則會讓我媽懷疑想帶著老公孩子回娘家蹭飯。這樣的事情小說裏都沒讀到過，我讀到博士畢業也沒讀過這樣的pa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