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8年離開上海到法國留學,太太和我89年在巴黎回合。從此我們風雨同舟了23年,輾轉數國,最終在98年末定居加拿大。
這樣算起來,我們現在一半以上的生命是在海外度過的。其中在法國的日子是我們最懷念的,因為我們在那裏度過了人生最美好的時光。一個人在20多歲的時候,充滿青春活力,用現在的話講起來就叫很陽光,而我們也沒有虛度這一段時間。我們那時候周遊了法國和西南歐。現在開始講一講我們遊歐的故事。
那是在90年,我們住在巴黎,沒有車,因為在巴黎而有車,實在麻煩。到了夏天,我們決定和其他歐洲窮學生一樣,背上背包坐火車從巴黎到希臘一路玩下去。我們買的火車票是專門給窮學生的,隻能坐夜車,當然也不是臥鋪。一上火車,我們就看到車上都是我們這樣的人,什麽國家的都有,車還很擠。晚上隻能半躺著睡,但是因為年輕,白天也不覺得累。在德國和奧地利,每到一處,首先去找青年旅館。那就是大通鋪,很便宜。不過因為窮學生多,所以一定要早點到,不然住宿就會有問題。這時候能認路就變得很重要。
我們就這樣走過德國和奧地利,這些都是發達國家,所以一路無話。當時好像也沒有什麽語言障礙。然後我們就到了貝爾格萊德。火車要在那裏停一個上午。當時南斯拉夫已經處於內戰中,很多樓房都沒有窗戶,我們還擔心會看到槍戰。通貨膨脹完全脫控,我們用幾法郎換來幾十萬當地的錢,做了一會富翁。但是好景不長,買一份烤雞之後,我們就隻剩下幾千塊了,所以富翁的感覺隻持續了十來分鍾。
從貝爾格萊德我們就到了雅典。在雅典,我們倒是住了一個旅館,因為價錢相對便宜。那時候沒有什麽預定的說法,都是下了車,兩眼睜開,撒開兩腿去撞大運。我們住的旅館外麵就是一個集市,熱鬧得很。希臘天氣比較熱,所以我們上午旅遊,下午回旅館睡一覺,晚上再出去。反正雅典旅遊點就那些,我不詳述了。
在雅典住了幾天之後,我們乘船到希臘愛琴海中的兩個小島去,一個叫Mykonos,另一個叫Paros。我們去的那一天晚上,風浪很大,隻見在大風大浪裏開來一條小船。我就知道大事不好,果然我們上去之後沒過多久就開始暈船,吐得苦不堪言。總算到了島上,一旦腳踏實地,倒是馬上就又象個人了。那時已經是晚上,當務之急是去找睡覺的地方。但是這次我們落後了,全島爆滿,到處是走投無路的窮學生。我們漫無目標地在島上走,經過一片沙灘時,我靈機一動,對太太說我們今晚就睡在這片沙灘上了。太太有些猶豫,說行不行。我說如果你有高招,我也願意聽的。太太當然沒有招,於是我們走下沙灘,拿出睡袋就躺下了。過了一會兒,我看到有人在路上對我們指指點點,我以為他們要來攆我們走。但是實在太累,我們很快就睡著了。第二天早晨我們醒來一看,沙灘上睡滿了人。有些人還在睡,有些女人正脫光了換衣服,這讓我飽了一下眼福。我們比較自豪地是我們是最先在這片沙灘上躺下睡覺的,別人都是學樣,而且他們事後也沒有說一聲謝謝。
希臘的這兩個小島都非常美麗,潔白色的房屋和藍色的屋頂是主基調。前幾天,法國新聞說由於經濟原因,這些小島上的房子都在賤賣,十萬歐元就能買下。我還問太太是不是應該去買一個來。
我們最後在雅典的一天去了一個餐館。女老板給我們菜單讓我們點菜,我們就各點一道菜。女老板卻說這兩道菜都沒有。我問她你有什麽。她說隻有雞,其他沒有。於是我們吃雞。我到現在都一直在想如果她隻有雞,為什麽還要裝模作樣地給我們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