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望著對麵的牆,腦海裏各種片斷不斷地交疊出現 ---
我興衝衝地敲開男友江濤的門。江濤的身後轉出一張笑臉,是我的中學好友薇梅。我愣在那裏,薇梅下意識地挽住我的江濤的胳膊。我突然傻傻地大笑起來。
我發瘋似地跑,身後傳來一聲聲“對不起”。我跑得更快,想擺脫這些“對不起”。然而它們如影隨形似地追著我。它們追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跑呀跑。我跑過很多馬路。我超過很多行人。我穿過鐵路。我越過大橋。我快跑不動了。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那一聲聲“對不起”把我吞噬了。。。
我躺在床上,發著高燒。眼淚順著體溫計流入我嘴裏,苦澀苦澀的。
這是第幾天了?我怎麽還是躺著?我費力地睜開眼。眼前是兩張放大了的臉。我眨眨眼,看清楚了父親母親焦慮的臉。
。。。
一個月後,我病好了,心空了,人也回來了。
我每天機械地去實驗室,機械地做實驗。有時候淚一下子湧上來,怎麽擦都擦不完。我索性走出實驗樓,在校園裏暴走。八月的夏日,白花花的太陽掛在頭頂,熱氣在地麵氤氳升騰。校園裏空曠無人。我任自己淚流滿麵。
終於有一天,我的淚幹了,兩眼空空的,再擠不出一滴淚來。我一度懷疑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流淚了。
我刻意避開所有認識的人。我把自己嚴實地包起來。我心如止水。
然而有一天,江濤給我發了一封電子郵件。本意是要向我道歉解釋一些事的,卻勾起了我極度的憤怒。這兩個多月壓抑在心中的所有委屈與氣憤仿佛火山噴發。
“一個人二十三年建立起來的對人的信賴係統,在一夜間全部崩潰!你能想象嗎?你能體會嗎?你能嗎?”我拿起電話打過去,劈頭蓋臉地一頓發泄,直到打完了電話卡裏的錢。然後我跌坐在床頭。
久違的淚又流下來,嘴角鹹絲絲的。
這時有輕輕的敲門聲,門外傳來曉晴的聲音:“潺,能讓我進來嗎?”
那一晚我們通宵未眠。我用完了一盒紙巾,把我的痛苦一股腦兒都倒給了曉晴。高一開始的早戀。高二高三年頂著老師家長的壓力。大學考到同一個城市。一起挑燈夜讀考TOFEL,GRE。然後我來了美國。一年的越洋電話。。。
在一起有八年了,都趕得上八年抗戰了。
曉晴靜靜地聽完我語無倫次的傾訴後,沉默了一會兒,說:“你不是對如心感興趣嗎?我繼續給你講如心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