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遊記
2017/9/29-10/2
早晨5:15我出了家門,拖著行李直奔南苑機場。那裏居然可以用護照自動取登機牌。這讓我覺得北京沒那麽嬌情了。
一個多小時的飛程,飛機在大連降落。我拖著行李出機場,右轉,一直走到地鐵站,自動售票機前買票,四元。然後坐二號線,車上三十三分鍾,一共十五站,港灣橋廣場下車。
按照百舸的路程指示,從南口(D口)出地鐵站,沿五五路南行,約300多米到三八廣場。天通大酒店就在廣場西角。可是有點小挫折。天通酒店不接受外國人。我隻能退約,要回訂金。然後在隔壁的禧合酒店訂了房間-1309。
百舸來電推薦去街邊一家上海店吃午餐,說那裏小餛飩美味。我印象中隻有上海大餛飩,而且我不喜歡,皮太厚。但既然地主推薦,我怎麽也得試試。上海小餛飩果然美味。皮簿得透明,軟中有實,配著熏小黃魚,很可口。鄰桌一對情侶,叫了一碗餛飩。男孩盛滿一小碗,開吃,邊吃邊勸女孩,你快吃。“我不餓!我吃不下。” 女孩玩著手機,頭都沒抬。直到男孩最後解決了所有餛飩,女孩才抬起頭來,跟他商量住那兒合適。
朋友們下午才到。我決定午餐後去東港轉轉。街上到處都可見肯徳基那張紅黑白的笑臉,我不由得想起隨時可見的大胖子,難抑心中厭惡。大連市街景讓我喜歡上了這座城市。我長年住在密西根鄉下,最近又在喧囂的北京混了一陣子,大連這樣的城市很能調劑我這種鄉下人在北京的煩躁。東港很美。配樂噴泉 amazing, 我這個老太婆都有了跳舞的欲望。那個衝天的水柱令我連想到黃石公園的老忠誠噴泉。
大連第二天。
應該記今天了,但是昨天晚上五人喝酒不能不記。說五人喝酒,其實是四人,諸瑤得開車,所以隻能看熱鬧。這是我第一次見她,臉是標準的鵝蛋型,明眸皓齒,大方溫婉,身材窈窕偏高,寒暄幾句話之後我已斷定她是賢妻良母型。怪不得醉酒之後,胡敏一邊上車一邊嘴裏嘮叨著羨慕百舸。百舸還莫名其妙,估計也是不勝酒力了。
百舸帶來了三瓶酒,一瓶20年的塞外茅台,一瓶醬香中央,也號稱茅台,一瓶葡萄酒。又叫了兩紮黑啤一紮黃啤。那瓶葡萄酒沒開。塞外茅台剩一個瓶底,中央剩了一半。酒還行,我比較喜歡人家餐廳自釀的黑啤。我一點也喝不出焦麥的味道,卻是淳厚,有一絲甘甜。也許他們在黑色上用了點手段,但是味道很好。因為自釀自家餐廳消耗,不需要用防腐處理,完全嚐不出苦味。
品酒聊天確實人生快事!尤其是稍賦酒力之後。胡敏貢獻素材,講著他年輕時的故事,我們用不著人之常情地表達同情,反之,我們從不同角度分析他的行為和當時的心理狀態,可謂集思廣益。我們雖然同窗數載,出了校門,經曆不同,對人生的看法也迴然異趣。百舸實心的務實派,常被我的玄乎瞎扯困惑。胡敏跟我一派,老黃被酒所纏,常常開小差,顧不上我們的意識流。對酎之間,百舸還忙著替胡敏在大連尋他的初戀。當年他為了尋正風直接找到了陝西作協,跟那些名作家的秘書都打過交道。況且,人在大連,百舸得到了當地清華校友會的鼎力相助。今早我已經見到了她的消息。
旅順
百舸說趁著還沒有節日放假,先去旅順。一早我和老黃去街邊永和豆漿吃了豆漿油條,胡敏貪睡,放棄早餐。然後百舸開車接上我們,直奔旅順,車程一個半小時。
據說旅順是中國近代史的見證。我們在車上就開始討論甲午戰爭日俄戰爭蘇聯紅軍接受日降以及南滿鐵路。我們幾人搜腸刮肚,旅順大連易主轉手的過程總是缺點邏輯,不順。今天到了旅順,看了一個又一個的曆史遺址和說明介紹,再加上有邏輯大師胡敏相助,我們總算明白了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的關係。
百舸先把車開上了二龍山堡壘,日俄戰爭的遺址。然後我們在周圍看了東雞冠山北堡壘,在堡壘內望過去的少女側臉,望台炮台,……。白玉山,白玉塔,俯瞰旅順口。今天能見度不太好,照片不是太理想。但是,這樣近距離看臥於旅順口的石獅和海灣內的虎尾,很有不虛此行之喜。有了導彈和飛機,這個一百年前兵家至愛的海灣已經失去了戰略的優勢。如今,海灣仍然被軍港和軍用造船廠包圍著。接著我們去看了記錄甲午戰爭之後日本人屠城的旅順萬忠墓紀念館。隨後又是日俄監獄,關東軍司令部遺址,中蘇友誼紀念碑,旅順博物館,……。
1894年甲午戰爭,中國敗了之後,1895年中國與日本簽訂了《馬關條約》。其中內容包括中國向日本割讓遼東半島。當時俄德法三國為了各自利益,反對《馬關條約》中的割讓遼東半島的部分。因此,這部分條約沒有兌現。但是,1895年,是的,同一年,鑒於俄國讓日本還遼有功,在協迫之下,清政府與俄國簽證了租地合約。從此俄國人開始統治大連和旅順,同時開始修建南滿鐵路,1902年底完工。1903年春季長春至大連這段鐵路開始通車。俄國人得意於他們在“遠方城市”成功,不久,1904年初,日本人又在清政府默許之下發動了日俄戰爭。雙方都在旅順這塊海角埋葬了幾萬人的屍骨,1905年秋俄國戰敗。從此大連旅順又成了日本的“遠方城市”。二戰結束時,1945年,蘇聯紅軍又從日本人手中接收了大連旅順。直到十年之後,1955年蘇聯才把這個一麵黃海一麵勃海的海島還給了中國。
大清政府的先人是遊牧民族,他們在中國內亂之際入侵中國,成了統治者。他們從骨子裏看重的是皇權而不是土地。對於他們自己管不了地方,他們拱手相讓,換來的是皇權的穩固和長久。
中午我們在春華園吃了東北餃子,曆史古跡之後,百舸又帶我們觀光了他兒時成長的地方-旅順太陽溝景區。他住過的日據時期的老房子還在,他們孩童攀爬登高的碑牆依舊,寫作業玩耍的公園還是老樣子,…..到處龍柏茂盛,鬱鬱蔥蔥,街道很幹淨,沒有喧囂。這裏一點不顯斑駁破舊的蒼老之態,反之,很平和,令人身心安然舒適。
在旅順博物館旁邊有一片樹化石。上星期我給孩子們講課提到了樹化石,許多孩子非常好奇,問我什麽地方有。眼前這片矽化木林來自於赤峰附近的北票市,距旅順五百多公裏。
晚上我們在極品堂把酒用餐,再論意識流之後,百舸夫婦又開車帶我們去看東港夜景。美。
第三天
早晨還是跟著老黃在永和豆漿用了豆漿油條的早餐,胡敏還是貪睡放棄早餐。然後百舸開車來接我們。他說今天的計劃是逛大連市。
第一站是中山廣場。老建築環繞著一個園形廣場。雖然外圈已經是現代的高廈玻璃樓,內圈卻是上世紀初日本人建的老建築,隨著俄國人留下的底子,清一色的歐洲近代折中主義風格,多數是銀行旅社政府機關。黑色鑄鐵標牌說明這些是大連市重點保護建築。
第二站是人民廣場,大連市政府的白色橫向矩形大廈居中,兩側分別是法院和公安的紅磚塔樓。走一圈廣場用不了十分鍾,又是國慶日,車比較多,但並沒有熙熙攘攘。俊男靚女全副披掛的警察騎著高頭大馬在廣場蹓躂,很搶眼。市政府大廈的對麵是一座以白玉牆白玉柱為背景的噴泉。據說噴泉前方本有一蘇聯士兵持槍的銅塑。當年曾經正對著薄熙來的辦公室,為了前程,被薄遷走。之後,薄的官運確實上升過。但正如過眼雲煙,他還是栽了。
第三個是星海廣場,薄熙來的作品。到了這裏老黃發表感想:大連的文化就是廣場文化。這裏有兒童遊樂設施,人聲鼎沸,熙熙攘攘。一溜白綠廣告版的臨時圍壁挺搶眼,煞風景。據說曾經是皇權象征的華表所在。華表被偷偷摸摸移走後,為了堵住大連百姓的不滿怨聲,開始建噴泉,一直沒有完工。廣場側麵有一個貝殼博物館。我和老黃進去掠奇。百舸陪胡敏在外麵抽煙聊天。展館內是貝殼收藏家的集錦,題目挺集中,展品分類組織也挺好,隻是標簽上的字太小。
我們出來之後胡敏說百舸接到家人電話,躺在ICU的老丈人情況危急,血氧飽和度隻有40。我們讓百舸放心去醫院陪家人,下半天我們去老虎灘。百舸堅持要把我們送到老虎灘。在車上,胡敏眼尖,看見一家東北風味的館子,讓百舸停車,我們下來,他開車去醫院。
“串門兒”給了我們驚喜。裏麵客滿,生意興隆。胡敏叫“老妹兒”,小姑娘服務員不理他。他自己四處轉悠,發現地上幾壇酒,聞到酒香,難拒誘惑。一小壺大粬六兩六,我們三人對酎可謂小酒趁興。再加上一人一瓶青島,有了酒,屁股就沉,一坐就是兩鍾點。胡敏忽悠說中國的四大名酒是茅台五糧液瀘州老窯和瀘州郎酒。他是瀘州人,嘴上振振有詞,酒要好就得水好。酒要出名就得有曆史有故事。我頓時生出了過時落伍之感。印象中的四大名酒是茅台西鳳五糧液汾酒。忍不住百度了一下:中國四個國家級名酒分別為:貴州茅台,山西汾酒,四川瀘州粬酒,陝西西鳳。
老虎灘是兒童的樂園,戀人的仙境。在海洋館可以近距離觀看海裏的生物。孩子們高興得手舞足蹈。胡敏不識時務,大聲喊著太不人道,把魚們關進了監獄。其實應該說成魚道,在人主宰的世界,魚道自然不能與人道抗衡。到了這裏,跟著孩子們一起歡樂多好。老虎灘是一個海灣公園。年輕後生勇鬥惡虎救出仙女喜結良緣就是老虎灘的傳說。
百舸時不時電話詢問我們的去向,也報告了他老丈人病情暫時穩定。老黃中午一頓酒,下午欠缺精神頭。我們五點半回到酒店,六點多百舸和若瑤來接我們。他們已經定了日餐。
用餐方式是每人定額,隨便點食,不可浪費。菜品很豐富,海鮮為主,生海參,全鮑魚小米粥,各類生魚片,紅扇貝北極貝,生海膽,鹽烤魚,炸鰻魚,水煮海螺,生蝦炸蝦,鵝肝沙拉,烏龍湯麵,記不過來了,重要的是配著溫溫的清酒,實在愜意。當然,把酒講故事是一定的。
第四天
早晨和老黃走進三八美食城,各自選食,老黃豆腐腦油條我黑米大棗粥和燒餅生煎包,一共十四元。
退房。老黃胡敏那邊也得退。從觀光旅遊的角度,這裏有地點優勢。他們那邊的預定也是今天到期。酒店條件大概是連鎖酒店的標準,但是假期房價漲到四百多,很緊俏。
手續之後,百舸接上我們,先去辦他倆的酒店入住。然後直接開車到了俄羅斯一條街。太商業化,加上節日遊客多,這條街顯得有點亂。接著去了日本一條街。在南山。百舸說這裏一直是大連的高級區,老幹部們喜歡住這個區。獨門獨戶的小房一幢挨著一幢,沒有高樓大廈,居住環境十分舒適。街的盡頭有一幢十幾層的高樓,是軍隊幹休所。百舸順便就講了河南三個交通廳長遭遇部隊(高炮學校)相繼上台下台的故事。正是秀才遇到兵,盡管是秀才養的兵。
之後,百舸驅車過了跨海大橋,要幫我一了上橋走一走的心願。大橋全長六公裏,從頭到尾都有步行棧道。我今天返京,航班是傍晚時分。百舸說還得去濱海路走一遭,所以最好不要走來回,把時間都花在橋上。他定了走一千米,上梯到了主橋,然後原路返回。今天風大,冷。在橋上尤其感到風硬。百舸指著海麵上翻起的白浪花,說他們海邊人都知道這風至少六級以上。我們幾人中唯一的南方老弟胡敏縮著脖子,叫苦不迭。跨海大橋是把被海割斷的大連市從東到西連上了。灰色泛藍的大橋毫不在意海風的呼嘯,如果不是身體的真切感知,我這橋上人還真願意把自己當成橋的一部分。可為與不可為在此環境下顯而易見。
從橋上下來,我們在街邊一家餐廳吃了大連春餅,冰碑和酸辣湯。然後一點不耽誤功夫,直奔濱海路。百舸若瑤極盡地主之誼,我們這幾天可真是享口福。胡敏心中過意不去,每次都要求百舸夫妻二人別總選高大上的餐廳。其實他們不僅對老同學有一份厚愛,也是要曬大連的得天獨厚。大連人顯擺大連,理所當然。朋友們要去密西根旅遊,我這個密西根人除了帶人家看汽車博物館,還真沒什麽好顯擺的。要不然就得說我們這兒水好,勸人家成天喝水。
當我在濱海路漫步看海,我才明白到了來大連玩不能沒有這個項目。黃褐色的礁石,藍色的海水,綠色的水草樹木,黑色的岩貝,遠方的地平線,白色的浪花,加上已經開始變色的秋葉,每一幕都含有這些簡單的元素,協調得十分自然,卻沒有重複的相貌。
棒?島是國賓館所在地。我們從車裏望了望,心滿意足。百舸說他們大連人管這些岩礁孤島稱為垞子。一垞子,二坨子,挺形象的。正前方,再遠,是40萬噸的糧倉,國家重地。沿著濱海路,看海步行,繞山坐車。老黃忙完照相,接著忙往那些褐色小紙片上記內容。胡敏還在抱怨沒有穿上毛衣。風刮沒了海水的鹹味,我隻想對著無邊的藍色發呆。我很快就要離開大海了,這幾天雖然是老同學相聚,卻省略了敘舊,談的是新的故事,盡管不可避免地拽出了老話題,卻分析出了新的角度和深度。一個政客的仕途主要不取決於他本人的能力,而基本上取決於他的靠山和幫派。百舸和胡敏當年都是班裏的小字輩。百舸當年也沒報清華,被招生伯樂慧眼識英雄了。他們現在也都靠近了退休年齡。現在也開始打算也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個個都是才子。我斷定我的老同學們花甲之後一定有新的作為。
繞完了濱海路,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又走馬觀花了一圈沒有商業完工的威尼斯水城。一進去我就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我肯定沒有去過威尼斯,但是我知道我在與眼前情景相似的河段中坐過相似的船。怎麽都想不出是在什麽地方。也許過幾天能明白。這地方全是異國風格的建築和布局,這次不同於大連的曆史記載,不是殖民者或侵略者之作,全是大連人自己建造的。
該回北京了,機場的安檢排隊真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