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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牛羊們弄點兒好生活

(2012-05-24 06:56:48) 下一個

除了掰玉米之類的農活兒外,我小學時候的主要任務是完成給牛割草的配額。生產隊養了大約15頭耕牛,每家的小孩兒放學後或者星期天都要到山坡上或者農田邊上野竹林裏割草,然後送到牛欄去過稱,登記斤兩。多的就像大人一樣記工分,少的就扣掉,到時候影響家裏糧食的分配。

從小到大,我認為牛都是一種悲劇動物,一看到它那種空洞無物深沉落寞的眼光我就覺得這個世界基本都是與它為敵。當年生產隊的公家牛更是如此。沒有吃飽,沒有飼料,就是簡單的雜草,很多小屁孩兒還往裏麵滲石頭沙子。但牛的任務如此艱巨,背上的鞭痕曆曆在目。還有蚊子,那種個頭兒巨大一叮上就甩不掉非要吸掉你二兩血的惡毒蚊子。牛皮都能穿透,要是叮上人,基本就是一個血包。牛個兒大,但拿這種蚊子沒辦法,隻好用尾巴把屁股上的蚊子甩掉,但身子上和頸部的就沒辦法,如果就近有水,牛可能把身子沉進水裏去;要是叮在頭部,牛就蹭牆壁,血跡斑斑。牛要是病得不能犁田了,隊裏的人就準備把它殺來吃肉。雖然有些小屁孩兒很欣賞這種熱鬧,我決不去看這種殘酷的行刑。

後來的日子,我曾經想過去讀畜牧係或者獸醫係,給牛羊們弄點兒好生活。我沒有讀成,一是因為聽說還是要作實驗折騰動物,比如解剖殺牛什麽的;二是這些研究的結果基本都是為了滿足人欲,跟動物的生活沒有什麽關係。1988年,我到北京的竇店參觀牛場,再次觸目驚心。牛們被拴在離地30厘米的地方,隻能睡著吃,睡著長,不耽誤能量,據說這是最高的投入產出模式。牛成了一個產肉的機器,比當年我喂養的生產隊的同類還不如。

1991年,我到河北衡水地區畢業實習。那個地方有成片的鹽堿地,不長莊稼,老百姓生活也苦,大多數都是貧困縣。我查了一些資料,覺得這個地方可以搞農牧結合,種苜蓿 養牛,既改變土壤結構,又能提高經濟收成。但這些牧場必須是有一定規模的圈養或放羊,小時候的陰影還在提醒我即使是牛的短暫一生,我們也可以做得稍微人道一點兒。按如今的說法,叫“雙贏”。就在兩年前我讀到一個消息,基本驗證了這個想法還是有道理的。那消息說德國研究表明,高興的豬會多長肉,而且比起鬱悶的豬來肉質更好一些。一些德國農民給豬們放音樂,看上去好像它們也很enjoy。今年早些時候,渥太華大學的學生們開始抵製籠養雞蛋,說籠養的雞不人道,應該讓雞們自由地行走。

我不是動物主義者,但對毫無必要的殘忍和有些人與生俱來的冷酷,對那種在與人爭鬥中的敗者把殺氣轉移到軟弱的動物一方,我從心底裏已經不把他當人。我不知道當年的那篇畢業論文是否有所實施,雖然得到學校和當地的好評。我唯一的希望是,如果那裏真搞了牛場,那些牛們可以自由地行走,可以飽餐營養豐富的苜蓿,即使是短暫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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