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大雜院
序 1 我的傻媽
那個屋子,仍然在我夢中出現。那裏,留下了我母親最後的身影,我不懂得什麽是離別,什麽是離別的痛,淚水撫慰不了那樣的痛,傷痕隻能在時光中慢慢愈合…………
媽媽一定要搬家,搬出教師大院,這是她自己的主意,沒有人要求她搬出去。她工作的那個函授站,就在那所學校裏,她的宿舍也就順理成章在學校家屬院裏。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到處亂哄哄的,學校也不正經上課了,函授站停辦了。
既然不能在函授站上班,媽媽就不好意思再住在學校裏了。我媽真是傻透了! 她屬於世界上非常傻的女人,竟然主動退掉公家給她的房子,家屬院的房子可是公職人員的福利啊!反正,她就是這樣做了,去社會上租房子。
我媽不僅傻,而且有點笨,她不會做家務,也不會管錢(有關她不會管錢的事,我已經寫好一篇了,明年母親節貼出來)。這個又笨又傻的媽媽,卻完完整整地完成了租房搬家之壯舉,讓我們祖孫三代在媽媽病逝之後,動亂年代中仍有一處棲身之地。 那時,我大概六歲,還沒有上學,是媽媽找房的小跟班,小腦袋留下了很多鏡頭。
媽媽隻陪伴了我8年,小孩的記憶4、5歲以後才存得住,有關媽媽的記憶,6歲時還是很清晰的,那間房子,媽媽住過的房子,是我記憶的小秘室,常常出現在夢中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了。
說媽媽找房是個壯舉,是想和媽媽開個玩笑,那樣一個又傻又笨的人,這樣的壯舉很難完成。說是壯舉僅僅隻是一個精神境界上的壯舉而已(鬥私批修),她敢找房有個重要的原因:我小姑父就是縣房管所的所長。如果沒有這層關係,我無法想象,我媽能找到租到房子。
有個事我現在拍疼腦袋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我媽不要離大雜院一牆之隔的新磚房,而選了一個大雜院裏有點破敗的木板房。我媽想要新磚房,不就是和我姑父說說的事嗎?需知,如果不是我媽給我小姑做工作,我漂亮潑辣的小姑根本看不上胡子拉碴的小姑父。
既然判定我媽是個又傻又笨的人,就不指望她做出什麽精明的決定了。我愛我媽,又特別心疼她。那時我太小了,不然的話,還是可以把她教唆點精明一點的。
大雜院裏,我們的2間正房都是坐北朝南,門前還有一個花台,奶奶種下了胭脂花,指甲花。我們還有兩間偏房,一間放雜物,一間是廚房。
那就是我的家。媽媽把我安置在大雜院裏,讓我看到世間各種光景,是為了讓我日後決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