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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根香腸》
記憶中童年的濟南,遠不是老舍筆下小雪紛飛的浪漫。
記得小時候我家住在國營大廠的職工宿舍,兩間連在一起的紅磚平房。這個叫北院的地方,住著很多職工,每家都是兩間平房,門口一個廚房。連連綿綿,有很多排。小時候,這就是我怎麽跑也跑不出的迷宮。
我爸常常在廚房門口吹著口哨等著煤球爐上蒸的包子出爐。廚房裏有個很高的碗櫥,那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我經常搬一張小板凳,踮著腳尖踩在上麵,把頭伸進碗櫃裏一層層地找吃的。可是,裏麵往往除了一碗醃菜,一茶杯豬油外,什麽也沒有。
因為我是第三胎,家裏的日子總是過得緊巴巴的。每到月底我爸媽就隻能靠賣家裏看過的《參考消息》度日。當著這像過街老鼠一樣的第三胎,廠裏的托兒費更是高得驚人,別人隻要交五塊錢的托兒費,而我家得交十八塊。所以,我小時候上幼兒園總是上一個月停仨月。那時家家戶戶大門都沒鎖,一早,大人們都出去上班了。白天無處可去的我,就一家家的閑逛,總是能找到很多小朋友一起玩。中午,我媽回家燒飯給我和上小學的姐姐吃。記憶中,濟南吃的東西可真少,除了沒肉的包子水餃,就是白菜燉豆腐。
話說這天,我媽喜氣洋洋地帶回來幾根香腸。蒸熟了,我們仨一人一小段。這香腸長得油光粉亮的,一股撲鼻而來的鮮美味道,我小心翼翼地夾起來,很小心的咬一口,滿嘴噴油,順滑的口感,太滿足了。我還沒咋琢磨出味來,香腸就吃完。
我媽故意瞥了我一眼,說:"還有三根香腸,放在碗櫃。我就把它們橫著並排的放在碗上,看誰去偷吃”。我立馬回答:“我才不會偷吃呢,我長大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心裏盼著我媽和我姐趕快出門。
好不容易盼到她兩都出門了,我飛奔著搬來小板凳,爬了上去。在櫥櫃的第二層看到了那肥嘟嘟的三根香腸,橫放在一個大碗上,一聞, 好香呀!肚子好像又餓了。我心想:就咬一口?可是,我吃了這一口,不是比其他兩根都短了?那怎麽辦?而且,剛才剛發了誓說絕不偷吃的。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依依不舍地關上櫥門。可是那個味道太香了,根本忍不了。
我把心一橫:不管了,我先咬一口再說,反正,我就隻咬那麽一小口。我迅速抓起一根香腸,在頭上咬了一口,滿嘴留油,太幸福了!可是這香腸的頭原本是尖的,咬了一口,變成平的了,怎麽辦呢?要不我把另一頭也咬了?可是當我把香腸放回去的時候,發現這根明顯得比其他兩根都短。
我一拍腦袋,幹脆把其他兩根都咬成一樣長,不就行了?就這樣,我把啃得一樣齊的三根香腸放回原地,三根齊刷刷的橫在碗上就跟剛買回來的一樣,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