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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菜過五味。
天色陰沉,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餐館裏客人不多。桌案上的一盞橘黃色方格子木質燈,散發著溫暖的類似家的氣息。
期間,羅去冬低頭回了幾條短訊,他估計餓壞了,連吃了兩大碗糙米飯,酒倒隻喝了兩口。
“那你現在搬出來了,住在哪兒?”他給她夾了幾塊水煮魚。
“靠近我上班的地方,這樣早上可以多睡一會兒。我,怎麽覺得,你有心事?去冬?”媛媛發現羅去冬總是皺著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還好吧。”他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扭頭看了看被雨打得啪啪作響的窗外。“不瞞你,媛媛,的確有些事。”
“說吧。我吃飽了。可以叫他們收了上甜品。”媛媛朝服務生招了招手。
服務生收拾了桌子,上來了紅黃西瓜拚盤和白果芋泥。
“有些諸事不順。”羅去冬說著,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鬢角露出了幾縷白發。
“你不該這麽早起床,都一把年紀了,還當自己二十?”
“這說話的口氣,我聽著順耳。”他咧嘴衝她笑。
奇怪這笑容卻讓媛媛心裏的一塊冰給笑化了。他真得瘦了很多,看上去疲憊不堪。
“川岩,這人你還記得嗎?”他沒碰麵前的甜品,隻叫服務生端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呷了幾口,輕描淡寫地問。
“當然,他,是周玫的表哥,富甲一方的人物。”
“他被檢查院的人給帶走了,關了兩個月了,還沒放出來呢。應該是他早就接到了通知,在他被帶走前,他把自己的資產都轉移了出去。”羅去冬慢吞吞地說著。
“什麽?李川岩?那玫子呢?”媛媛一驚,眼前浮現了玫子那張西斯底裏而扭曲的臉。
“據說是周玫自己要求的。別的都不要,非要川岩把我公司15%的股份轉到她名下。川岩當時焦頭爛額,他老婆直接就把股權轉給了周玫。這個15%裏有我送給川岩的5%,當初是他最早投資我的項目的。作為回報,我自願送給他。”
“然後呢?周玫現在瘋了。她跟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沒兩樣。不過一共隻有15%的股份,她能做什麽?掀不出什麽風浪出來。”羅去冬越是說得若無其事,媛媛心裏越急,她連珠炮似地問著。
“有!”他抬頭苦笑了,“周玫跟我的競爭對手接洽,要他們高價收買她手裏的15%的股份。”
“才15%,應該沒什麽。就算你的競爭對手拿去了,也對你造不成大的威脅,對吧?”媛媛鬆了口氣。
“可是他們已經從市場上收購了20%的股份,再加上15%,隻要他們再收購多5%的股份,就跟我手上的股份一樣多了。他們”去冬歎口氣,“現在他們委托股票經紀在操縱這隻股票,不停地震倉,收購。我正在發愁,今天一家銀行還派人來找我談。”
“那到時候你的公司不就成了你的競爭對手的了?這也太荒謬了吧。中國的股市沒有黑成這個樣子吧。”
“什麽都有可能發生。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羅去冬把手裏的青瓷茶盅鄭重地放在他們的桌子中央。
“是什麽?”媛媛憂心忡忡地注視著他。周玫是個瘋子,她什麽都做的出。她恨透了自己和羅去冬。
“因為最近公司剛接了幾個大項目,向銀行貸了不少錢都是用股票來做抵押的。假如股票價格持續走低,會影響後期銀行貸款。銀行會追加我們的利息和補償金。我們的現金流就會受影響。項目就很可能做不下去……”
“然後呢?”媛媛盯著他。
“我會宣布破產。”他說完衝媛媛笑了起來,眼角露出幾道深深的魚尾紋,“到時候,銀行會查封我在中國的所有資產,最後,還要再欠錢的話,也許我會被送進去。”
“別這麽說,不會的。”媛媛安慰道,心卻被揪緊了。良久,見他眉頭緊鎖,她索性打趣道:“不過,聽著也公平,誰讓你以前那麽風光的?還錢多的要去資助人家藝術贗品行業。既如此,”媛媛想轉移話題,她伸手握住他擱在桌子上的大手,“我不就比你有錢了?這下,你得高攀我了不是?怪不得你總是收著我那條淘寶來的圍巾呢。原來是想時刻提醒自己要憶苦思甜?”
“不害臊。烏鴉嘴。誰說要高攀你了,別自作多情。”他猛地把手抽了回去。扭頭衝服務生招手,“買單。”
“喂!”什麽叫不害臊?媛媛的臉都氣紅了,腳在桌子底下跺了兩下。這人壞得冒泡!他居然一副絲毫未察覺的模樣,裝腔作勢地還拿手機掃了一下賬單,頭都不抬一下。
媛媛瞪著他,被他剛才一句話堵得什麽也說不出。
他也不看她,低頭跟拿稀世珍寶一樣拿起那條舊圍巾,仔細地套在脖子上,站起來就朝樓梯口走。
媛媛朝後靠了靠,胸前抱臂,冷冷地端眼斜著他。
“怎麽還得抬轎子請嗎?我送你回去。”他走了兩步停了下來,歪頭突然說了一句,老板架子十足。
媛媛顧及一旁的食客不便發作。很恨地拉起皮包,跟了上去。
外麵的雨淅淅瀝瀝,風很冷。媛媛連打了兩個噴嚏。
剛走到門口,一輛奔馳停在了麵前。車門一開,走出來一個司機模樣的人,“羅總,還好及時趕回來了。”
羅去冬衝他點頭,說了句辛苦了,然後給媛媛開了車門,“請”。
媛媛猶豫了一下,還是低頭坐了進去。
羅去冬從一旁的車門裏坐進去,一聲不響地開著車。兩個人誰都沒說話,隻有雨刷在不停地擦拭著車窗,一遍又一遍。
開到離靜安別居不遠的小路上,媛媛扭頭對著皺眉開車的羅去冬說,“你剛才什麽意思?”
他減慢了車速,自顧自開著車,“剛才說了很多話,哪一句不明白?”
“你說,你說我不害臊!”媛媛氣得渾身都顫栗了起來。
“這隻是很籠統的一句話,你……”他側頭發現媛媛氣紅了臉,吃了一驚忙說,“別生氣,真得,沒什麽意思。”
“少裝蒜。你在心裏笑話我是嗎?中年大媽,自己窮得叮當響,還要說你高攀?還自以為是,是嗎?”
“當然不是了。你怎麽這麽想?”他一臉的抱歉,伸手按在了安全帶的扣鈕上。
“你就是這麽想的。覺得我厚顏無恥是嗎?覺得中年大媽,年紀一大把很掉價,你不是這麽想的嗎……”媛媛激動得話還沒說完,他停了車,已經附身吻了過來。
媛媛嚇了一大跳,待她回過神來她伸手想推開他。他拉開她的安全帶,順勢拽住她的手臂。一陣天旋地轉,甜蜜地似入雲端……
車後一陣車笛長鳴,驚醒了正癡纏的兩個人。
羅去冬嘟囔了一句:掃興。
媛媛盯著他瞳仁裏自己模糊的影子,他拍拍她的臉頰,溫柔說:“是我高攀你,媛媛,明白嗎?”
媛媛坐正了拉好安全帶,從後視鏡裏看著他,笑道:“我一沒資產,二沒奔馳……”
“很快,我會一無所有。”他說完,猛踩油門。
“喂,你會不會開車啊?”媛媛忙拉緊一旁的把手,尖叫起來,“我去找周玫,我去找她,不行嗎?”
“讓她看你笑話?”羅去冬搖頭,注視著路燈下黑黢黢的街道,“我輸得起!我不怕一無所有,你呢?”
冷不防,媛媛已經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哥們,我也不怕,反正我這輩子都是幹活的命。有個人可以吆喝著一起幹活,一塊兒鬥嘴,一起老,也挺不錯的。”
“臉皮還真厚,你這是向我求婚了?這麽唐突,也沒擺個酒宴,準備個道具?我想想自己會不會吃虧,不一定會答應,哎喲喲,疼死了——”媛媛的手已經擰在了他的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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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快樂!!
問好藍天,最近太忙了。
看好媛媛和羅去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