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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差光陰一厘米》第五章 5. 攤牌
5.
紀宇晟懊惱地繼續排隊等出租車。坐到出租車上，他思緒萬千，一時間，母親的離世、家人的算計和玫子口中媛媛的背叛，一齊湧上心頭，氣得他胸口上下起伏，太陽穴突突亂跳。他把頭仰在後座的靠背上，心情久久無法平息。
他閉上雙眼想稍作休息，耳邊卻又響起了周玫說的話，眼前則是周玫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紀宇晟突然想起去年，有一天母親早起撞見媛媛乘了別人的車。看樣子當時母親根本沒有看錯，可後來對質時，媛媛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難道媛媛早有了情人？難道媛媛當時就在撒謊，她撒謊居然可以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這就是跟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老婆？他到底了解她多少？又有多少是他所不了解的？
他心底發寒，寒氣直滲到他的七髒六腑，一陣鑽心的頭痛拉扯著太陽穴，讓他幾乎失去了呼吸。
他再睜開雙眼，呆呆地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熱帶雨樹，想起從海峽時報上讀過的一段話——新加坡政府在建國初做過的一件回報率最高的事，就是從馬來西亞買來無數的熱帶雨樹，沿著高速公路種下來。這樣做，立刻使城市麵貌煥然一新。給投資者留下非常好的印象，可謂一蹶而就。
他勸自己要冷靜，好的事情可以錦上添花，壞的事情往往是一根稻草足夠壓垮一隻駱駝。周玫剛才那副故意惹怒他的神情曆曆在目。事情還未弄清楚之前，自己一定要克製情緒。不管怎樣，媛媛都是個稱職的母親、勤奮的妻子。但，周玫說的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周玫不是媛媛的好朋友嗎？難道真是因為媛媛讓周玫失戀了？難道媛媛真的有個情人？
一想到這兒，他立刻鎖緊了眉頭，呼吸都短促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昊昊站在大門口等紀宇晟回來。
媛媛喊他：“昊昊，爸爸沒這麽早到家，先到沙發上坐著，站在門口多累啊。”
“不，我要等爸爸。”昊昊把身體緊貼在鐵門上，不肯挪地方。
這時走廊裏傳來了行李箱的輪子在地上推動的聲音，“是爸爸，爸爸回來了！”昊昊歡快地喊著。
媛媛連忙取來鑰匙打開大門。
紀宇晟一臉疲憊地托著行李箱站在大門口。
“回來了！”媛媛笑著跟他打招呼。
紀宇晟斜眼瞄了媛媛幾眼，沒理會她。他彎腰拍了拍兒子的臉，問：“你還好嗎？”
“不好！”昊昊嘟嘴，伸手進爸爸的褲子口袋，“我好幾天沒打遊戲了。”
“你這小子。功課做完了嗎？”昊昊拿到了手機，頭被爸爸輕輕打了一下。他明白這就是同意他打遊戲了。
“早做完了。”昊昊喊著，如獲至寶般捧著手機興衝衝跑進了房間。
“一路上還順利嗎？”媛媛幫他拎著隨身包，“餓的話，我給你煮麵。”
“不用！飛機上又不是沒吃的。”紀宇晟沒頭沒腦地回了一句，拎著行李箱走進臥房。
莫名其妙地碰了個釘子，媛媛愣了半晌。為了掩飾尷尬，她低頭整理著鞋櫃。心想也許是婆婆去世對他打擊太大吧。想到這兒，媛媛走進昊昊的房間，勸小家夥早點睡覺。
安頓了昊昊，紀宇晟已經洗了澡。他從廚房端了一杯茶走進書房，路過主臥的時候他不由自主朝裏瞥了一眼。媛媛正坐在床頭聚精會神地看著手機，臉上罕見地戴著會心的微笑。
周玫的話赫然在紀宇晟耳邊炸起。他猛一回身，手臂撞到了牆角，手腕一抖，一大灘茶水撒到了書房門口一側。無名火在心頭赫然燒了起來。
媛媛聽到了動靜，忙走了出來，卻沒注意到書房門口的一灘水。她沒話找話地問道：“早點休息吧。媽媽的後事處理得還順利嗎？”
“還行。”紀宇晟憋了半晌，生硬地回答。他強壓怒火，掃了媛媛幾眼，索性坐到書桌旁，指指對麵的沙發上的一個粉紅色的方盒子說：“這是我給你買瓶香水，在北京機場買的。還給昊昊買了個遙控飛機，明天才拿給他吧。”
“哦，謝謝。”媛媛感覺今晚紀宇晟很奇怪，她尋思莫不是紀宇晟又在弟弟那兒吃了什麽啞巴虧？自己還是早點閃開的好，別一會兒又成了他的出氣筒。她拿了香水就準備離開。
紀宇晟見她沒說兩句話就要走，心裏的火更大了。心想她果真是有了情人，連敷衍幾句都想省了。他黑沉著臉，盡量遏製著自己的情緒，語調卻分外生硬：“你坐會兒，我有事要問你。”說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直在咚咚地跳著，頭痛一陣陣地襲過頭頂。
媛媛一頓，聽到了他不同尋常的語調。心頭突然浮過不祥的預感，她猶豫了片刻，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坐下的那一刻，她赫然發覺了自己的無奈和不知所措，宛如一個束手就擒的逃犯一樣。
“我到樟宜機場的時候，遇到你的好朋友——周玫。”紀宇晟手裏擺弄著一隻圓珠筆，用稀疏平常的語氣說著，但一字一頓分外清楚，他審視著坐在對麵的媛媛，不放過她臉上任何表情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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