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當媛媛肚子裏裝著20隻銀魚薺菜餛飩,一臉紅光地趕到西山公園豐嘉會館大門口時,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門口的迎賓小姐很有禮貌地問媛媛有訂位嗎?還是已有賓客在裏麵等候了?
媛媛說:找李川岩。
迎賓小姐立刻畢恭畢敬地說:您是婁小姐吧?李董已經在四樓等您了,請隨我來。
會館裝修地頗為古樸典雅,紫木地板、壁牆,走廊掛了許多現代名人字畫,大廳裏還種了幾處綠竹。室外寒風蕭瑟,室內居然綠意盎然,別有洞天。
哪裏來的徐風輕拂下,修竹綠葉舒展、搖曳生姿。牆上赫然繪著幾隻怒放枝頭的傲雪紅梅。在這疏竹瘦梅間,牆角的音響傳來空鳴的古箏曲,頓時讓時間都帶了音律的靈動,恍然若夢。
迎賓小姐帶媛媛來到了一個飯廳,迎麵掛著一副碩大的牡丹爭豔迎賓圖,一張可以坐8 個人的紅木圓桌。
再往裏走,是一個小型的會議室。此刻正傳來玫子清脆的笑聲:“嗬嗬,倒讓人長見識了,這玉需要用人的氣來盤,才叫養玉?”
“是的!”隻聽得一個年長者答道,“沁色是古玉的身份證,代表著古玉的年齡,出土地點的土質特點。而且沁色會隨著人的把玩而遊走,有時會出現擴散的現象。這絕不是冒牌貨能仿得出來的……”
一張大辦公桌後麵端坐著一個瘦削的中男子,身著一件灰色羊毛對襟衫。看他的眉眼跟周玫頗有幾分神似。
辦公桌旁站著一位身穿長衫的老者,頭發花白,中等身材,正抑揚頓挫地說著。
玫子則端坐在沿牆的一排紅木沙發上,正歪著頭饒有興趣地聽老者說著。
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玫子扭頭看到媛媛走了進來。
玫子一看媛媛的裝扮,就皺了眉。媛媛穿了一件黑色繡小藍花的高領毛衣,腿上是深藍色運動褲,腳上一雙跑步鞋。活脫脫剛晨運回來的模樣,頭上鬆鬆地紮了個馬尾。劉海散亂地耷拉在額前。倒是一臉的紅潤,氣色不錯。玫子站了起來,朝前走了兩步
媛媛看到了玫子的裝扮就愣住了。玫子高盤著一個發髻,穿一身紫色高開叉的旗袍,肩上隨意地披著一件灰色羊絨圍巾。紫色旗袍襯著她白皙如玉般的肌膚,勾勒出她修長優美的曲線,潺潺流水般隨著她的舉手投足而滑動,似乎旗袍裏包裹的是一朵業已綻放的花朵,牽引著人的視線。
媛媛朝玫子尷尬地咧了咧嘴,環視四周,心裏卻納悶:矣,玫子不是來認識“朋友”的嗎?她朋友在哪兒呢?
老先生見到走進來的媛媛,笑著止住了話語。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剛才我提起的好友,婁靜媛。她剛,剛去爬了山順道過來。”玫子站起身來。
媛媛笑嘻嘻地跟李川岩握了手,“幸會!您這會館裝修得不俗,還掛了不少名人字畫!”
“過獎。大多是現代青年藝人的作品,很多是印刷品。”李川岩的聲音略帶了些嘶啞,有一雙修長白皙的手。
“哦,現在印刷品上也有簽名?”媛媛一路走來看到不少畫作上有親筆簽名。
“你觀察得很細,那些是他們售賣的簽名版,現在市場上流行,據說可以增加印刷版的收藏價值。”李川岩點了點頭。
“媛媛,”玫子轉身朝向一旁的老先生說,“文先生,精通周易和古董玉器。”
文先生踱過來跟媛媛握了手。
媛媛這才發現,原來有個人一直坐在文先生的後麵,隻是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那人被文先生完全擋住了。
此時,那位一直保持沉默的先生站了起來。
“這位是從舊金山來的羅去冬先生。這是我好姊妹,媛媛。”玫子的聲音裏突然帶了些溫柔的停頓。
媛媛上下打量著羅先生,心頭不由冒出一個詞“嶽峙淵渟”。此人乍看上去長得很普通,曬成麥色的皮膚,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生硬如刀削般的五官,帶著北方男子特有的剛毅。人長得高大,渾身透著一股堅定理性而又不羈的特質。嗯,這人配玫子該是佳偶天成。
“幸會!”媛媛笑嘻嘻地與羅先生握了手。
“那不知,文先生對我這次淘來的陳之佛的《梨花翠羽圖》有何見解?”羅去冬走到辦公桌旁,此時媛媛才注意到,辦公桌上擺放著一副畫作。她不由好奇地湊到近前。
“雪翁的作品收藏價值極高,這副市價也有50 多萬了吧?雪翁的落筆裏總有一股憂鬱高潔的氣質,頗具風範啊!”文先生隨手取出一隻放大鏡,躬身仔細端詳著桌上的畫作,半晌,他才說:“據我所知,雪翁每個時期的用章略有細微差別。這副翠羽圖上的印章看不出任何破綻,我覺得很可能是真品。”
“哦?”羅先生爽朗地笑了起來,“文先生真博學,佩服了!”
“我認識幾個行家,過幾天看看能不能送去給去冬鑒定一下真偽。”李川岩負手踱了過來。
“這副,您是從哪裏,嗯……請來的?”媛媛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插嘴問道。
“在四川遊玩時,從鎮上的一個舊書店裏淘來的。”羅先生淡淡地說,但一雙炯炯的黑眸卻定定地注視著媛媛,“婁小姐對字畫也有見地?”
“不,我不會畫畫,更不用說見地了。隻是家裏有個畫家,喜歡工筆花鳥畫罷了!說句不中聽的話,羅先生別不高興。雖然這副看著有些年頭,可,這副是假的。真的是假的!”媛媛一本正經地說著,眼前羅先生臉上的表情一沉。媛媛心頭納悶,難道這副畫不是從舊書店裏淘來的,是花大價錢買的?真有錢不怕燒包!換我,寧願多飛幾次無錫,多吃幾碗銀魚餛飩了,花這冤枉錢!
“媛媛,”玫子走上前拉了拉媛媛的胳膊,“羅先生,我這妹子愛開玩笑,你別當真。她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誰說我開玩笑了?我說的是大實話,這副是假的!”媛媛幹脆走到羅去冬麵前,她感覺到羅去冬甚是緊張,他略蹙濃眉,雙眼緊迫地盯著媛媛。
媛媛一愣,眼珠一轉,笑道:“羅先生,要不,我們打個賭吧?”媛媛心想,玫子這麽賣力地打圓場,還不如給她一個機會。
“好啊!婁小姐想打什麽賭?”羅去冬笑得勉強,頗為意外地看著媛媛。
“假如這畫是假的,羅先生就到我們新加坡來請我們吃飯,我們說去哪玩兒就去哪兒玩,玩3天,你付錢。”媛媛胸有成竹地指指羅去冬。
“那,假如婁小姐輸了呢?”羅去冬突然一本正經地問,一雙烏黑的眼睛注視著媛媛。
輪到媛媛尷尬了,她皺皺眉、習慣地摸了摸頭,想了半天沒想出來,扭頭求救般地看了看玫子。
“這還不容易嘛?”李川岩走上前,拍了拍羅去冬的肩膀,指著媛媛慢條斯理地說,“輸了,你就跟周玫一起去舊金山請羅先生吃飯,給他壓驚!我買單!”
媛媛咧嘴勉強笑了笑,心裏犯了嘀咕:她這是要做多少千瓦的電燈泡而且還是越洋大燈泡?
下一節,鏈接如下:
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59123/201804/33948.html
上一節,鏈接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