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一粒塵埃

你是 一粒塵埃 

你是一粒  飄浮在  宇宙間的  塵埃  無所依托  沒有目標  在廣袤無際  飄邈浩蕩中  飄浮  飄浮      你曾滿懷憧憬  希望  一心要奔向  遠大的目標  但你不是   展翅的飛鳥  無法想像  來自何處  走向何方  你也不是  沉思的銅像   凝視  時間的河流  流淌   你無法擺脫  塵埃的屬性  或者不幸  你也許記得  曾經  停留在  窗台邊  屋瓦上  帽沿邊  胡鬚尖   或者  和煙囪  冒出嗆人的黑煙  滾飄散  直上九天  所幸  你是  一粒塵埃  即使落到  地上  也不會像飛機  殘殼骸  粉身碎骨   所幸  你是  一粒塵埃  即使車禍  也不會像  一隻死鴿子  血漿與腸子   還有擠壓  凸出的眼珠  粘在一起  所幸  你是  一粒塵埃  你不必偽裝  啞巴  即使反抗  史無前例的暴君  也不會割斷  你的喉嚨管  你沒有血肉之驅  也沒有  被子彈打碎的顱骨  劊子手把你   踩在腳下  卻無法  把你送上刑台  這究竟是你的幸運  還是不幸   你不曾  有過熱戀  也不曾被感情   欺騙折磨  你不曾拋棄過異性  也不曾被異性拋棄  或皮膚的折皺  即使落到與垃圾為伍  你也不會有蒲公英  黃色的夢想和遺憾  因為你不會飄到屋頂  錯過花季和雨季   漂浮  漂浮的塵埃  塵埃落定  隻是暫時的歇息  每當狂風肆虐  沙暴滾滾  你便徐徐揚揚  拔地而起  到處彌漫  到處飛騰  從史前  洪荒的宇宙  到當代  西部酒泉衛星和導彈  發射吃場  從兵馬俑的眉目間  到電視屏幕上的  靜電現象   你曾躲在  老太太耳朵裏  歇息  你也曾鑽進  少女的肚臍中  擠眉弄眼  你隨疲倦的遊人  走過十字街頭  你在大內書庫和天一閣  塵封昏睡  你是包容  大千世界的須彌芥仔  你在大型加速器  萬花筒中  展現瑰麗奇觀  你被皚皚白雪覆蓋  你在萬裏高空  與蒸氣邂遘  變成三峽薯靄  和漓江畔瀟瀟春雨   塵埃  說不盡的塵埃  塵埃   寫不盡的塵埃  塵埃  到處漂浮著  塵埃   你是一粒   漂浮在   宇宙間的  塵埃   無所依托  沒有目標  在廣袤無際  縹邈浩蕩中  漂浮   漂浮            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