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和少年

時間: N年前
地點: 美國
人物: 少年, 老師

那一年, 少年15歲. 就要離開故鄉小鎮, 隨父母遷移到繁華的大都市了.

少年很舍不得離開他的小鎮. 他在那裏長大. 在那裏交友. 在那裏, 有他的音樂啟蒙老師. 還有一幫相同年齡, 熱愛音樂的朋友們.

少年又滿懷著憧憬. 想著大城市的音樂廳, 想著提起名字就能讓他肅然起敬大半天的音樂家們, 少年的內心又充滿著期盼.

搬遷對少年來說, 最重要的事麽過於選學校和換新的音樂老師. 拿著小鎮音樂老師的推薦信, 少年開始了他的尋師之旅.

15 歲的少年已很清楚他未來的生活會與音樂息息相關. 少年覺得如果能生活在自己喜歡的音樂中, 並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中賺錢維生. 對他而言, 那將是理想的快樂生活.

少年開始在網上搜尋, 都市眾多音樂學府的音樂老師, 被他一一研究過. 經過一段時間的尋覓,少年陸續給音樂學院的教授們發信. 少年在信中介紹了自己的學習經曆, 對未來的打算及尋師的期盼. 很快地, 少年也收到了老師們的回信. 開始安排麵試的時間.

少年去了不同的麵試. 最讓他高興的是同F老師的麵試中, 少年和老師言談甚歡, 居然有一見如故, 相見恨晚的那種感覺. F 老師和太太在同一所大學任教. F老師是音樂學院年輕的教授. 少年覺得F老師在麵試時的教學方式和示範幹淨利落. 倆個小時的麵試, 令少年有茅塞頓開的感覺. 少年非常想跟老師學, 老師也非常想教少年. 麵試還沒結束, 老師和少年就開始了未來學習計劃的討論.

少年在老師的指教下, 如魚得水, 進步飛快. 每星期一次的音樂課, 少年覺得是他最幸福的時刻. 少年總是老師教學當天的最後一個學生. 老師說這樣方便輔導他多一些, 不用擔心後麵再有學生等待.

老師上課的地點有時會在學校的工作室, 有時會在老師的家裏.如果是在老師家, 老師太太也會經常在旁聽聽, 發表些自己的看法. 少年同他以前小鎮的朋友們談起他是多麽幸運, 在新的城市裏遇到他喜歡的老師. 讓他還在小鎮的音樂朋友們個個羨慕不已.

兩年的時光很快地過去了. 少年同老師之間變得更是無話不談. 兩年中, 少年贏得了不少比賽的獎項, 贏得了和樂團演出的機會. 少年也被看成是老師的得意弟子之一.
少年要考大學了. 報了幾個他心儀的學院以及老師任教的學校.老師為少年準備了推薦信, 並開玩笑說寫這些推薦信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

少年接下來又獨自往返各個城市去麵試. 終於等到了錄取通知書. 看著通知書, 少年心裏很糾結. 是離開老師到別的學校, 還是繼續跟老師學.

少年很想繼續跟老師學. 但老師任教的學校音樂學院所給的獎學金相比於其它錄取學校是最低的. 沒有足夠的獎學金, 四年大學的學費不是少年及他的家庭能輕易付出的.

少年糾結的同時, 老師也在想辦法同學校爭取多一些獎學金. 老師的努力有了結果. 最終學校同意給少年增加獎學金, 以便和其它學校給的數額匹配.

為了籌備更多的學費, 少年又抓緊準備一個比賽. 比賽的得勝者可以從比賽機構得到一筆為期四年的獎學金. 經過少年和老師的共同努力, 少年贏得了比賽.

少年把所有的數目列下, 父母的資助, 獎學金, 如再加上他寒暑假勤工助學的收入, 少年可以跟老師學了. 決定學校的最後期限到了. 少年去老師的工作室上課. 見到老師, 少年很嚴肅地跟老師說, 同家裏商量的結果是.... 老師緊張地看著少年. 少年頓了頓, 說, 我要繼續跟你學. 少年和老師一起大笑. 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少年開始了大學生活. 很快地, 一個女孩走進了少年的生活. 少年和女孩宣布了他們的戀人關係. 少年把女孩介紹給他的父母時, 少年的父母沒顯得多高興. 少年把女友介紹給老師時, 老師也隻是冷冷地, 禮貌性的打一下招呼. 少年覺得可能是家長和老師都不喜歡他17歲就交女朋友. 少年又覺得什麽都不能阻擋他和女友在一起的幸福. 少年和女友熱戀著.

老師會經常給少年打打電話. 問問少年在做什麽. 老師也會告訴少年他今天見了什麽人, 做了什麽事, 以及生活中的一些感想等等. 有幾次, 少年告訴老師正在和女友一起時, 少年隱約能感覺到老師會有不快. 少年暗自苦笑, 覺得父母和老師都不讚成他談戀愛. 或許是怕他耽誤了學業. 少年因而也更加努力地學習.

轉眼之間, 少年18歲成人了. 生日那天, 少年收到了眾多朋友們的祝福. 也收到了老師和太太的祝福.

漸漸地, 老師給少年的電郵和短信越來越多. 內容從課程, 選曲, 到隨感, 無所不包. 少年開始感到有點疑惑也有點累. 畢竟老師每一個短信, 少年都要回複. 而每天無數的短信, 讓少年不知所措. 暗想老師這是怎麽了.

上課的時候, 老師也會顯得心不在焉. 常常會說些讓少年很疑惑的話. 直到有一天, 當老師抱怨少年總把他當成一個大哥哥來對待時, 少年突然間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心裏馬上充滿了莫名的恐懼.

老師的太太去外地演出. 老師要給少年輔導一個臨賽的曲子. 地點老師安排在老師家. 少年有點忐忑. 近些天老師的短信轟炸和晦澀的言語, 讓少年感覺老師的思維有點錯亂,變得像十幾歲的少年般瘋狂. 少年第一次感到去老師家上課有說不出的陰森, 恐懼.

少年還是按老師指定的時間去上課了. 老師很快就講完課了. 少年和老師坐在沙發上休息. 老師看著少年很認真地說: 我知道你是gay! 少年頓覺五雷擊頂, 急忙分辨, 不是, 百分之百地不是! 老師說: 你就是. 從我第一眼看到你, 我就知道你是. 隻是你自己不意識, 或者不好意思, 不願意承認罷了. 無論少年如何分辨, 老師就是認定少年是gay. 少年不知如何能說服老師.

少年越來越害怕. 急忙起身告辭. 老師也跟著少年走到門口. 少年跟老師說再見. 老師看著少年, 說, 難道你不給你老師一個離別擁抱嗎? 少年雖然不是很情願. 但離別擁抱也是一個很平常的禮節. 少年擁抱了老師. 就在少年擁抱老師時, 老師抱緊了少年, 給了少年深深的一個吻. 就在少年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時, 老師幽怨地對少年說, 終於等到你18歲了, 難道你不懂我多愛你嗎? 少年震驚又憤怒. 推開了抱著他的老師, 頭也不回地走了.

很快, 老師的短信到了. 老師叫少年別生氣. 並表示那吻隻是朋友之間的吻別. 少年回信說沒有朋友之間的吻別會是那樣. 並再次告訴老師少年他不是gay.

少年思來想去, 不太確定該怎樣處理這件事. 少年現在已從心理上非常恐懼跟老師單獨上課了. 少年想到是不是要同老師太太談一談. 但又有兩點顧忌. 一是少年不想讓老師太太感到傷害. 二是少年不確定老師太太是否會相信少年所說.

少年征求了女友和同門師兄的看法. 大家都覺得這個 事情發生後, 少年和老師很難再回到從前的那種師生關係和教學狀態. 少年意識到他必須換工作室了.

少年第二天就約了學校的谘詢顧問. 同顧問講了大致的事情經過. 探討是否有換工作室的可能. 少年特別強調這是口頭要求, 不會有書麵的投訴. 三小時後, 少年收到顧問的電話. 顧問告訴少年學校已通知老師不能再同少年有任何直接接觸. 少年也不要再以任何形式聯係老師. 少年可以換到任何一個他想去的工作室. 鑒於此事已達到校方認定的騷擾程度, 盡管少年隻是口頭要求換工作室, 學校仍要進行全麵的調查.

少年轉到新的工作室的消息馬上就在同學中傳開了. 少年總會遇到不同的同學問他為什麽換老師. 少年總是笑一笑, 不做任何解釋.

少年曾經的師兄告訴少年, 老師也曾在一次大課上同他的所有學生解釋: 你們大概都聽到一些風言風語, 也可能聽到傳言說我怎麽樣. 我隻能說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少年還繼續選修老師太太的課. 老師太太仍是非常公平地對待他. 隻是不會再同少年開任何玩笑了.

少年在他的個人簡曆, 求職信中都會提及這三年同F老師學習的經曆. 但少年都會缺少有關這三年的推薦信.

少年至今非常感謝老師對他在音樂上的教誨. 但仍不能釋懷老師強加於他的那份瘋狂. 少年有時會同女友和曾經的師兄談起此事. 探討是否在這件事上他可以處理得更好一些. 但最終仍是沒有答案. 少年每每想起老師, 總是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