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拔高，小平是平凡的鄰家老人

上大學之前，我曾在供銷社工作過，下鄉指導農民科學使用化肥農藥。於1978年出差曾到過與鄧小平故居一江之隔的廣安鄉鎮(我們是鄰縣)。我隻是隔岸觀火，沒有渡江偵察，那時老鄧還沒到如日中天。最近再次返故鄉，在崎嶇不平的小公路迷路了，經過他故居附近，由於忙趕路回老家燒香，擦肩而過仍然沒有去訪問這位革命老前輩的故居。這個不要緊，鄧公鬧革命離家出走78年壓根兒就不回老家。何況兩月前，國內已經沒有什麽人談論鄧小平了，矮個子巨人消失在金錢欲望都市的視野裏，漸行漸遠。

為紀念110年誕辰，近來網絡對鄧小平評論此起彼伏。很多評價鄧小平一生的文章帶著有色眼鏡，看著老鄧不怎麽舒服，求全責備，說他優點不多，成績不大，缺點還不少。某些極端者，隻見缺點不見優點，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嗬嗬！

有必要對老鄧過度責備，過高要求？如果跟鄰家的老頭子相比，高下立即出來。普通74歲(鄧在1978年)的老人，早已退休在家，打打麻將，逛逛菜市，或有跳跳廣場舞。老鄧的優點就很多了，他工作忙得一塌糊塗，把文革顛倒了的是非又倒了回來，把經濟抓了起來。但是人要完人，要雞蛋裏挑骨頭，骨頭還是挑得出來的，看是誰的標準，什麽樣的骨頭。我不太想作全麵的評價，總結，因為事實擺在那裏的。竊認為小平功績很明顯，錯誤不多但也明顯，不必遮蓋，但大可不必糾纏不清。本文想說說鄧小平的獨特人格：能屈能伸，見風轉舵，既有威風凜凜、不屈不撓的一麵，又有低三下四，委屈求全的韌勁。在文革期間他違心認錯，與毛澤東求得和解。

如果鄧小平是陶鑄，彭德懷，劉少奇，或尋短見，那他就死得早不可能再次出山。如果他像林彪那樣不能自製，也不可能重新掌權。如果他出生時間早於毛，也被光芒遮蓋，沒有他的出頭日。即使出生日不變(生於1904年)，但當初不反複給老毛寫信求饒，他仍然沒有出頭之日。在毛時代那種獨裁般的統治下，全國隻能有一個聲音時，要大膽的反複的給權迷心竅，但執迷不悟、病入膏肓的領袖寫信，懺悔，表示忠心，甚至低三下四，願意效勞，很有危險，也遭人譏諷。他的勇氣令人欽佩。這表明鄧小平以大局著眼，為自己認準了的事業奮鬥，為人民的利益獻出畢生精力和智慧，是不惜代價，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終於，鄧小平順應時代潮流被再次(第三回)推上政治鬥爭風口浪尖，在揪出四人幫後，被一群老人們首肯後複出，或前台或幕後對中國實施了長約十幾年的鐵腕管製。他的理論休養不夠，最著名的理論是“三自一包，三合一少”。反正“不管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說明他不太鑽研經濟理論，不學無術，也不大懂馬列，留法時也沒讀書，是打工加鬧革命的“大老粗”。可能比起某些網絡理論家都遜色不少，所以鄧小平在網絡世界受到求全責備，可以理解。

盡管小平沒有高深的理論，但觀察力非同小可，他深深知道資本主義的好與壞，專拿好的專扔壞的。這樣就有了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持續發展階段。他眼光敏銳，膽大心細，知道怎麽把握方向。主要功績是既不讓左派找骨頭，又不讓右派摳毛病，航船把握到位。他自己不貪權，更不戀權，甚至沒有做過中央主席(或總書記)，國家主席，他的底線是保住共黨的權力，不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篡奪，以至於阻擋或顛覆正在轟轟隆隆前進的時代列車。他不知道那些鬧事的人是否能夠為人民掌好舵(還沒有受到曆史的檢驗)。蘇聯的放權解體以致經濟垮台就是實例，造成了92年鄧小平的再次南巡講話，經濟改革要深入。此後中國發展很快，可以說是一日千裏，最近十年回國，幾乎每年都能看到國家發展所起得的變化。乘坐在成渝高鐵動車舉目可見縱橫交錯高速公路，四通八達，農村房子也修得比較有格局，鱗次櫛比，梯田鬱鬱蔥蔥，空氣清新，景色格外誘人。

親愛的朋友，如果你是一個中立者，一個智力正常的人，應該承認鄧小平對中國作出了常人難及的貢獻。研究表明，中國的發展速度不低於當年資本主義原始積累階段的速度。中國大部分城市地區已經接近中等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是俄羅斯或前蘇聯的數倍。以前中國教授到蘇聯，得靠人家接待。可近十年中國教授出差俄羅斯，就得自己掏腰包。看到俄羅斯同仁碗裏那幾顆米，文革的饑餓感陡然襲來，那裏還敢去分一羹粥呢。更令人振奮、揚眉吐氣的是，作為金磚國之一，世界經濟的二哥，不用再看人家的臉色行事了，發展到今日，路途坎坷很不容易。若小平在九泉有知，一定會笑起來的，即使贈他一頂“破壞六、四民主”的帽子。

對鄧小平最大的批判是六、四事件的處理。了解事情真相者知道，鄧小平起初不想換剛坐台不久的接班人，很希望趙紫陽能夠回心轉意，齊心協力，把局麵控製好，把戒嚴和清場搞下去。由於這些內部分歧，錯失解決天安門前混亂局麵的時機。後來開槍是萬不得已而為之，鄧下令了，必須承擔責任。可是鄧小平當已經患上老年癡呆症，加上連連夜班開會，操勞兩月沒睡好安穩覺，為國家安危不惜犧牲了個人信譽。要不然，他也許還可以作得更好。但是曆史證明，他為人民甘當孺子牛，不惜毀了一世建立的名分為代價，換來了中國又一個長達25年的經濟高速發展時期。

人無完人，鄧小平還有不少其他不大的缺點錯誤，比如包庇李井泉等有缺點但不是反黨分子一班人。文革前反右和大躍進，他都是執行路線的排頭兵，或明知故犯，或助紂為虐，沒有頂住毛澤東的浮誇風和公有製的災禍。

鄧小平是人，一個普通的老人，如果不是曆史機會，沒有華國鋒，就沒有鄧小平。是華的自知之明造就了鄧小平的東山再起，也是他本人的能力讓老一輩把他請出來。鄧小平是一個地道的凡人，他一貫不讀書不看報，理論營養不足，其貌不揚，不驕橫跋扈，己所不欲也不勿施於人。隻要共黨不倒，改革不斷，經濟在往前走，他不會像毛一樣惹事生非，搞什麽運動。他甚至貪玩，或打橋牌，鑽桌子，或看足球，或陪孫子們。所以，朋友們既不用謝他，也不用罵他。沒有鄧小平，曆史會改寫。我們上山下鄉的大部分人，可能還沒有上過大學，也沒有出國機會。我們也不要對他期望太高，適可而止，他怎麽懂得起資本主義的憲政民主的無限優越性呢？我們希望鄧小平安睡，千秋功過，自有曆史來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