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 (114)
2010 (55)
2011 (23)
2014 (1)
那年暑假的一天,門鈴一響,“一定是爸爸回來了!”我跑去把門打開。 爸爸後麵還跟著一個女孩子。
“這是繁阿姨。”
“繁阿姨好!”
我接過爸爸的包,就衝進廚房。 “媽,來了一個繁阿姨。”
“什麽繁阿姨?!韓小的愛人。”
“啊,這麽年輕,像個小保姆。”
“法律碩士。”媽瞪了我一眼。
韓小是我小時候門對門韓伯伯家的老二。孩子們很崇拜的一個男孩子。吹拉彈唱都行,舞台上的主角,洪常青,郭建光。。。 韓小的才能,在這一片是響當當的。韓小的自行車起得很好。常常是前前後後後坐好幾個人。陸媽媽總說,她的韓小為了排練天天給女同學捎腳,幹事負責。
韓小下鄉了。別人都回來了,他還沒回來。這事成了陸媽媽的心病。終於,有一年春節,韓小剛到家,他女兒的媽媽抱著女兒也跟來了。韓小的女兒都已經兩歲。女兒媽媽-繁樹琴,宣傳隊認識的。韓小在鄉下過的優哉遊哉,繁樹琴一家都待他像城裏人一樣。可是,繁樹琴說,“韓小該回城,他女兒也該進幼兒園了。”
陸媽媽待繁樹琴很好,她說要不是她來,韓小就一輩子回不了城。她托爸爸給繁樹琴找個工作,那時法院剛恢複,就安排在那裏打雜,公檢法一個係統,戶口問題迎刃而解。韓小又補了一次喜酒,爸爸媽媽以恩人之一的身份為座上賓。
“繁姐,喝茶。”我別別扭扭的說著,端上倆杯熱茶。
“這麽快,就年輕一輩。”她笑著接過杯子。 “謝謝。”
“我剛查過家譜。 韓小叫我媽阿姨。”我說
“叫我小繁吧,要不就繁樹琴。我同學都這麽這麽喊我的。”
繁樹琴到了爸爸單位以後,常來我們家。有時是爸爸的同事,有時是韓伯伯的兒媳,我一直都不知道如何稱呼她才好。
人們都說繁樹琴占了便宜。 可不是,韓小一表人才,家在城裏,老爸還有門有路。後來她讀了大學,大學畢業又讀了研究生,好像又占了更大的便宜似的。隻要一說起她,人們都會花一半的時間去說她的來曆和她公公韓伯伯的身世。
有一次,繁樹琴不滿地感歎,同樣是瓷磚,放到廚房就比衛生間的貴。沒人敢接話除了韓小, 韓小說,賈平凹的原話是:“同樣是一塊瓷磚,有的貼在廁所裏,有的貼在客廳裏,被貼在廁所裏的就注定要低一等。”然後搖搖頭,“人也一樣,你貼在我這兒正合適。”大家都笑了,包括繁樹琴。 我一直記得這事,覺得韓小酷極了。
拿到碩士學曆後,繁樹琴分到檢察院就成了重點接班人,她不光有文憑,而且肯幹。爸爸說,院裏要人下區縣,她重來不推辭,一去兩年都是紮紮實實地在下麵幹。大學生中就她能吃苦聽話。老一輩退了後,她就像坐直升飛機一樣,一級一級升得很快。
韓小聽說在一個工廠幹的也不錯,可是後來工廠都不怎麽樣了,他也就失業了。有幾年常常看到他在出出進進接送孩子,買菜買米,聊天打牌。
大家調侃韓小說:你老婆好福氣呀。
他就對繁樹琴說:你看,說你生在福中不知福吧,還老著急我這麽個活法。
繁樹琴匆匆地笑笑,連個反駁的時間都沒有,就急著回家做飯。
有一次我問她,“你老這麽讓他說你?” 她說,“我是真的身在福中,我知道。”
再次回家,樓道裏見到繁樹琴和她的女兒。繁樹琴駝色羊毛短袖配一非常合身的藍色套裙,簡潔幹練,完完全全一個職業女強人。她女兒個子高高的,要不是和她在一起完全不認識了。
“你女兒都這麽大了?”我感歎
“大學都畢業了。這是你女兒?” 她笑著說。
“叫繁阿姨.” 我對女兒說。
回去後,我告訴爸爸,我在樓道見到繁樹琴了。
“繁檢察長現在搬到我們這一樓來了。“
聽著這稱呼怪怪的,可是爸爸好像一點不拗口。 “韓小呢?”我問
“他開了一個公司。。。”
以後見到繁樹琴,我都跟著女兒喊: 繁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