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的精神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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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舊事之一----冰棍兒冰棍兒(舊文) (圖)

(2012-01-28 12:07:59) 下一個

        93日勞工節長周末,按照北美的慣例,勞工節一過,夏天就結束了。可是天氣依然炎熱,氣溫高達31攝氏度,因為潮濕,感覺像39度,全然沒有秋天的涼爽氣息。

    午飯過後,懨懨欲睡之際,聽到賣冰激淩的小車從門前叮叮咚咚的經過。心裏想著這恐怕是夏天最後一次了吧,於是匆匆忙忙拿了零錢,跑出門去,追上小車,買了一隻哈密瓜甜筒,小心翼翼的捏在手中,小口兒小口兒舔著,沿著路邊楓樹的濃蔭慢慢往家走,感覺好像回到了童年。

    記憶中北京的夏天,炎熱幹燥。因為熱,午休時間也特別長,從中午12點到下午兩點,午睡時,聽著窗外“知了--知了--知了”沒完沒了的蟬鳴,讓人心情愈發煩躁,難以入睡。通常在你翻來覆去折騰到快睡著時,差不多快兩點了,於是起床,大人上班,小孩兒上學。

下午上學之前,老媽通常會給5分錢買冰棍兒吃。冰棍兒車是白色的,上麵用紅色油漆寫著“冰棍”兩個大字,有的車上是“冰棍兒”三個大字,我更喜歡三個字的,因為一個“兒”字,少了一份生硬,平添了幾分委婉俏皮。賣冰棍兒的還會三不五時的吆喝著“冰棍兒--冰棍兒”,更添了幾分韻味兒。

    宿舍大院門口有一個賣冰棍兒的阿姨,容貌極為美麗,隻可惜是啞巴。每當有小孩走近,她會先伸出三根手指晃晃,然後再伸出五根手指晃晃。那意思是說:“三分錢的小豆或紅果冰棍兒,還是五分錢的巧克力或奶油冰棍兒?”。孩子們通常會同樣伸出三個或五個手指,配合著提高了的音量喊:“我要小豆的!”,或“我要巧克力的!”。阿姨會笑著掀開木頭蓋兒,撩開白色棉被,拿出你要的那一種。我最喜歡的是小豆冰棍兒,喜歡慢慢嘬著(其實也隻能慢慢嘬著,因為太硬,一咬,冰棍上就倆大白牙印),直到冰棍兒頭上的紅小豆顆顆分明的顯露出來。然後用牙尖把小豆咬下來,略微使點勁嚼著,體會唇齒間那種甜涼,又充滿韌性的感覺。

    到了八十年代初,改革開放了,經濟發展了,冰棍兒也跟著升級了---­-一毛二的奶油雪糕出現了。我到現在還記,是梯形的,顏色微黃,一根扁扁的棍兒挑著,用一張印著藍色圖案的蠟紙包著。吃起來是十分十分純正的牛奶雞蛋味,那種濃厚甘甜的滋味是現在所有大牌子的雪糕冰激淩都無法比擬的,大概是因為用得真材實料,少有香精色素的緣故吧。

    再後來有了雙棒兒冰棍,雙棒兒,北京話雙胞胎的意思。兩根一摸一樣的圓柱形的冰棍兒凍在一起,用手輕輕一掰,就一分為二。味道和一毛二的奶油雪糕幾乎一樣,也是非常好吃的。這個也曾經是我的最愛。因為家住機關大院,到了夏天放暑假的時候,院裏會給職工們(實際上是給小孩子們)發冰棍票作為福利,拿一張票去院裏的小賣部可以換一根奶油雪糕或雙棒兒。夏天表妹會到我們家來過暑假,所以雙棒兒就是最好的選擇。一張票兒換一根雙棒兒,可是一掰就變成兩根,兩個人都有的吃,多好!那時候常想,發明雙棒兒的人是多麽聰明啊!

    還有大圓盒的冰激淩,記得是兩毛錢一盒吧?藍色的蓋兒,上麵有一隻白色的北極熊,濃厚的奶油味兒。不能不提的還有桔子味的汽水,新鮮悅目的橙黃色液體,隱約可見一些細碎地桔子的果肉,裝在鐵皮蓋兒的玻璃瓶兒裏,上麵有北冰洋三個凸出來的字,還有一個北極熊的圖案,也是凸出來的,隻是字兒和圖都比較粗糙,摸著有點剌手。印象最深的莫過於開瓶的時候,“唄兒”的一聲,手起蓋落;緊接著“眥兒”的一下,一股白煙由瓶口妖嬈而出,如同阿拉伯神話中的精靈一般;於此同時瓶中的汽水如同開了鍋似的,騰起一串串細碎的泡沫。 

    奶油雪糕、雙棒兒、大圓盒的冰激淩、桔子味的汽水----所有這些統統都是北冰洋牌兒的,童年裏所有夏天的冰涼甘甜滋味幾乎都來自於北冰洋。真的,北冰洋就等於我們的夏天。

   在北美生活多年,每到夏天,麵對超市冰櫃中琳琅滿目,色彩繽紛的飲料和冰品,也會買一些來嚐嚐,可是嚐了這麽多,卻沒有什麽深刻印象,難以忘卻的還是那童年時的滋味。因為物質缺乏,所以格外珍惜,記憶深刻。物質極大豐富時,我們反而喪失了對生活的細微體驗。

    行文至此,已是深夜,窗外秋風乍起,樹葉婆娑,那一聲“冰棍兒--冰棍兒”隻在記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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