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二不二】尷尬往事二則 ------ 兼論不會來事

為響應班長“積極分享很傻很二的故事”的號召，講兩件自己的尷尬往事。

剛上大學一兩個月,一天下午,政治課老師兼輔導員來到班上，跟大家說“交了入黨申請書的積極分子留下,其他同學可以走了。”我聽完慢慢地收拾書包,左顧右盼,想著是否要呼朋喚友,到哪去玩兒。等了半天, 沒人起身。隻好問我左邊的好友："你走不走?" 人家搖頭作答。再問右邊的同學："你走嗎?" 這位比較含蓄:“我等會兒走。”兩次碰壁，我隻好悻悻獨自出門。走出老遠回頭一看，後麵竟再無跟從。這才恍然大悟 ---- 原來全班三十多人，隻有我一個未遞交入黨申請! 落後程度,可見一斑。

再講一件我不通世故，不會看領導眼色，不能領會領導意圖，笨拙又好笑的事。

剛參加工作時,在一家文化事業單位,作領導的文字秘書。頭兒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這位領導作風與眾不同，用人不疑。(最初的幾份材料贏得她的信任之後，）所有的講話, 報告, 總結, 上報材料一概交給我寫。要知道,我連入黨積極分子都不是,而且隻是個剛出校門的小姑娘。不僅如此, 對要我寫的東西，從不授意，不提任何要求，沒有絲毫交代，成文之後不僅不加修改，甚至有時拿著講稿上台之前連看也不看。不誇張地說，那兩年上下級所看到的，單位表現出的部分領導水平,一定程度上其實是我的政策理論和專業水平。

雖然暗裏當著領導的差,可表麵上我還得幹打雜的活.每次開研討會, 因為我最年輕，接待, 簽到, 端茶續水這類的事，都是我做。(而且，稿已交到領導手裏，別的也確實沒我什麽事了。)

一次,領域裏一位著名專家跟大家坐談,講得口幹舌燥,茶杯見底.坐在他左手的我們領導，便示意我給大家添水。因為領導坐的位置最靠門，我打了兩壺開水進來後，想都沒想,就從她開始，順時針依次給大家續茶。幾十個人，一路添下來，最後輪到坐領導右手那個專家時，壺幹水罄。我一時倦怠偷懶，心想就差一個人，而且馬上就散會了,就這麽著吧。便沒再理會那專家，嫋娜而去。

事後，領導哭笑不得地對我說:“我看XX（專家）的杯子空了，讓你給他倒茶。你可真行！倒了一圈,就是沒給他倒! ”---- 她要不說，我還毫不自知。

後來看到網上總結的幾大不會來事，什麽“領導敬酒你不喝；領導夾菜你轉桌 ......” 感覺就在說我。

寫到這裏，不禁想到民國才子儲安平。儲先生已不隻是夾菜轉桌的問題了，而是領導吃飯他砸鍋。他曾尖銳批評蔣介石國民黨“爛汙”“失敗的統治”；57年更是因“黨天下”一文獲罪，被打成右派。他的關於民主和思想言論自由的觀點，即使現在看來，也相當激進，以致於至今未獲平反。

可見“不會來事”，不是小事，弄不好是要命的。然而如果能審時度勢，或身懷絕技，也可免於厄運。像儲才子，在國民黨治下，罵蔣介石多年，由於政治環境相對寬鬆，仍能全身而退。五六十年代，那麽多專家學者被摧殘迫害，錢學森教授卻能安然無恙，並屢獲殊榮。兩人同為海歸，命運殊異，令人唏噓。

扯遠了。感謝壇裏舉辦這樣的活動。比起那些過五關斬六將，這種尷尬往事回想起來，更別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