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做的事,肯定是很重要的事。而每天都在做的事。必然是最重要的事。
有些事,不分人,都得每天做,先不提每分每秒都在做的,比如呼吸,是身體運作的標誌,比如思想,是精神活著的表現。就說吃喝拉撒睡,(辟穀的,成仙的,熬夜看球的,回來倒時差的除外),也是極重要的。
再延申出去,每天吃什麽,睡多久,也是關係健康的,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這是足夠老的人才敢說的話,而你過的橋比別人走得路多就未必, 也可能就是導遊或者大學裏寫的論文有關橋。
還有些每天要做的事,重要性因人因時因地而異。
如上班掙錢,必須養家供娃交保險的時候,每天都得去。 到了一筆揮就最短的辭職信,說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的時候,情況就變了。當然,浪跡完,賦閑後,也許又重回職場了,那就證明,也許真沒什麽比工作的狀態更充實,而你由此認清了自己,這才是更重要的事。再以後,對每天上的班也就不能或不敢或不好意思心猿意馬,當成苦差了。
又比如夫妻間的親熱。少年新婚多半是每天都有的。中年以後就日漸稀罕。有次參觀一位極其景仰的國學大師的故居,不小心注意到他家臥室居然是分床。不由一絲遺憾,他與夫人鶼鰈情深,人所共知,卻並非是每日同枕共眠。沒有什麽比與愛人相擁著入睡更安心的事。當然這僅是我的狹隘念頭。也許是性情,也許是精力,也許就是各人所看重的東西不同。這些內寢之中的事情,也隻有各自心知。
我也試著用這個判斷的方法,看自己的另外一些日常。
第一件每天都做的事,就是早起。細想這真是很重要的。
平日裏不早起,孩子們就上不成學;雖說學校離家不太遠,可是我不敢冒險不送,各種原因,主要是我擔心。周末不起,孩子就去不了課外活動,打不了球,做不了小老師。不是推媽已經是愧對孩子,又怎麽能把孩子唯一的一些機會給了周公。
現在是假期,不用送孩子了,可還是要早起,夏天的太陽太毒,不趁著早晨的一絲寶貴的清涼,去Trail上走走,這一天恐怕就全耗在了椅子上。再說,不起,腸胃不依,早早就鼓噪著要工作。愛好科學的大女兒小學時就跟我說過,餓了不吃飯,胃會把胃自己吃掉,這是怎樣絕望的自諫!
所以早起這件事,一年到頭,幾乎每天都做,除了個別周末多眯了幾個鍾頭,醒來就發現前所未有的茫然,餓過了勁,不知吃的是branch 還是lunner;除草,侍花,洗衣,理發 必須刪除兩項,堆到明日,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第二件每天都做的事,是跟小女兒的甜言蜜語。她性情跟我最像。平日上學前,都被要求寫一張紙片,鼓勵的話,親近的畫,必須用心,不能敷衍應付。其他跟她一起做的事,比如睡前讀書,比如路上講故事,幾乎每天,但總會有些例外。現在她跟爸爸回國,每天都要視頻,嬉笑哼哈,或隻是大眼瞪小眼,有一搭沒一搭看著,並沒有很多新鮮事情要說。就是要“你在我在”。
第三件每天都做的事,是畫畫。沒有功底,沒有同伴,純粹自娛自樂。是看著調色板上的五顏六色,就滿心歡喜,拿起筆,就坐上時間機器,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不知所之所至的事。
這麽說來,每天都在做的事,就是深入人生肌理,決定你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