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萬聖節到達美國 （長篇紀實小說《迷途的羔羊》）

    經過12個小時在空中飛行，飛機抵達了美國的芝加哥。出關，取行李、進關，托運行李，這一切完成後，我們就在候機樓等下一航班，此刻的我可以輕鬆地和傑森通話了。他在電話裏興高采烈地說著，聽得出他早就等不急要見到我和孩子了。他說這兩個多月回來安排住房和工作，錯過了陪我生孩子，這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他每天都在惦記著我和孩子，但再過幾個小時，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團聚了，這一次，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我生孩子的時候，有婆婆公公一起在北京陪著我。孩子出生後，我的公公因為假期已到要回來上班，就先我們兩個星期回到了美國，由婆婆留下來陪我和孩子，幫助我打理接下來的一切事物。一路上的長途跋涉令她腿部開始浮腫，用手指一按就一個坑，這讓我十分擔心，但她說沒關係，休息幾天就好了，她是開心的。

   婆婆有四個孩子，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我的傑森是老大，其他的孩子還沒有結婚，阿妮雅也是這個家的第一個孫女，因此非常受重視。懷裏的小布布表現真是太好了，一路上除了睡就是吃，偶爾玩一會兒，但是不哭也不鬧。我對小布布說：我們馬上就能見到爸爸了，你爸爸已經在那裏等著接我們回家了！布布的頭發不長，大概有兩三寸的樣子，在燈光下閃著金黃色的光，深藍色的眼睛既像傑森又像我，但總體來說像爸爸多一些。我真難想象自己怎麽會生了個外國孩子。婆婆說，一般混血兒的眼睛顏色會逐漸由藍色變成深色，頭發也會隨著變成深色，她說她希望她的孫女看起來更像我。我笑著說我希望她能更像爸爸，婆婆開心地笑了起來。

    大概是淩晨一點左右，飛機終於降落在一個平坦的小鎮上，我們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出機艙，一股冷空氣襲來，我打了個寒顫，感覺到冬天來了似的。順著長長的甬道到了候機樓，“美琪，美琪～哈哈哈～” 熟悉的聲音從樓下的電梯口傳來，傑森手裏拿著一隻碩大的玫瑰花早就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親吻，擁抱，我的公公開始熱情地給我介紹他們的家人…小叔子和兩個妹妹，還有傑森的姑姑和奶奶，看來一大家子全都來了！最令我感動的就是傑森的奶奶：手裏還拉著一張條幅，那條福用中文寫著：歡迎你們到新的家！下麵是英文：Welcome to your new home!! 一股暖流湧上我的心頭，要知道那年她老人家已經91歲高齡了，她老人家竟能在淩晨一點鍾來到機場接我們！一種從未有過的家人的重視，讓我的眼淚就這樣湧了出來。

    傑森穿著一件藍色的襯衫，紅白相間的領帶，藍色的褲子，挺拔的身材，手裏拿了一件他自己的外套，笑盈盈地給我披在身上：“這裏不是北京，外麵很冷。” 說著，緊緊把我和孩子擁在懷裏，好一會兒才撒開手。我抬頭看著他，又是哭又是笑。他從口袋裏拿出紙巾為我擦去眼淚，開心地說：“我就知道你會哭，但是我想這是喜悅的眼淚。”，接著，傑森第一次抱起他的孩子，舉過頭頂向家人炫耀，像是剛剛獲得一塊奧運會金牌。他興奮地不知如何是好，布布被他舉過頭頂，但她不哭不鬧，真奇怪，似乎早就認識了她的爸爸似的，大家一起鼓起掌來！傑森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擁著我說：“走，我們回家！”。

   這是淩晨一點啊！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個新生命到來的歡樂中，圍過來欣賞和誇讚著小阿妮雅。我的小叔子像一個攝影記者似的，抓住每一個瞬間哢嚓哢嚓地按下快門兒為大家拍照。尤其是傑森第一次見到小阿妮婭的眼神，情緒，那裏麵有片刻的放鬆，驚訝，是的，還有些震驚。盡管當時我並沒有注意到，但艾瑞克捕捉到了，並把父愛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這些照片捕捉到了父親初次見到孩子時的美好時光，這些照片捕捉到了傑森的心:“Hey little one, 你是在淩晨到達的，這裏是你的家。” 傑森接過他的傑作——一個美麗的女嬰，他感到非常驕傲！這是傑森唯一的孩子，她來的很特別，而且完美無缺。我想，那一刻一定消除了他所有的痛苦思念。公公囑咐傑森讓我好好休息，並約好今天下午三點到某餐廳給我和婆婆、還有小阿妮雅接風洗塵。然後大家相互擁抱道別晚安，各自都上車回家了。

    我坐在車上向外看去，機場很小，燈光很亮，機場周圍看不到什麽建築，穿過一個小型的停車場，但是外麵沒有什麽人，車輛也是稀稀拉拉的，在北京看慣了人群，感覺好新鮮。我打開窗戶，一股冷風衝了進來，我趕緊又關上了。

“好冷啊，怎麽感覺到了冬天似的？”我問傑森。

“這裏的天氣要比北京冷很多，今天是萬聖節，從今天開始就到冬天了。”傑森一邊開車一邊介紹說。

“萬聖節？就是你們的鬼節嗎？”我問。

“哈哈哈～是的，10月31日，記住，你是在萬聖節到達的這個國家，今晚我可以帶你出去體驗一下。”他哈哈地笑了起來，開心地說。

“這也太恐怖了！”我說，“這個日子不好，要知道我晚幾天再來了。” 我嘟囔著。

“哈哈哈哈～”傑森笑了起來。

“你害怕了？”他問。

“當然我不是害怕，這個世界又不是真的有鬼。可我不是31號上的飛機嗎？怎麽到了這裏還是31號？”我感到有些困惑。

“時差問題，你到達的時間比你上飛機還早，我知道這很奇怪。你多活了一天！哈哈哈哈～”他繼續笑著說。

“噢！明白了。” 我看向窗外，一望無際的草坪像丘陵一樣高低起伏著，上麵鑲嵌著星星點點的平坦建築。

“這個小鎮就十萬人，在市中心有幾幢高樓，其他地方沒必要蓋高樓，你在這裏看到的基本都是這種房屋建築。等你休息好了，我帶你到處轉一轉，你感覺怎麽樣？”他問我。

“和北京完全不一樣！好新鮮也很有趣。” 我開心地說。

“你準備好了在美國生活了嗎？當然我們隨時可以搬到熱鬧和更優美的地方，不一定總住在這裏。”他說。

“我才不在乎住在哪裏呢，隻要有你的地方我就喜歡。”我懷裏抱著阿妮雅：“是吧寶寶？有爸爸的地方就是最美和最好的的地方……”。

“哈哈哈哈～～”傑森開心地笑了起來…

車子駛進一個小區停了下來，有幾棟公寓樓出現在我眼前。“到家了，”傑森笑著說，我先陪你上樓休息，然後回來取行李。

這是一棟相當古老的公寓樓，外牆用紅磚砌成，外麵是一個小型停車場和草坪，看上去非常普通。傑森把車停在靠近草坪的一個停車位上，打開了車門。

“帶上一個箱子上去，我自己抱孩子就行。”我吩咐他說。

“好的。“ 他說著，從車上拖出一個大箱子，用手一指麵前的三層的一個亮燈的窗戶：“看，在那裏，看到三樓那個亮燈的窗戶了沒有？那就是我們的家。”

”噢！太好了。“答應了一聲，抬頭看去。

     我之前一直否定關於某些超自然力量和說不清的東西，我指的是有些老建築有可能被某些東西困擾。但我同時又是一個長在紅旗下的無神論者，當時也沒有任何信仰，盡管小時侯從我的母親那裏經曆了一些詭異的事情，但我依然堅定地相信那是她大腦瘋狂的後果。可當我抬頭順著傑森指的方向看那窗戶的時候，分明看到了窗簾後麵有人看著我們。可惜我當時我完全沒有在意，以為家中還有別的親戚在等著我們回家。多年以後，回憶起那個片段，我敢說當我一進大門就感覺哪裏不對勁了。傑森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我這個馬大哈還以為剛才在樓下看錯了房間，進屋後更是一切都被新鮮和疲憊給淹沒了。先看到的是一捧玫瑰花在玻璃瓶裏放著，臥室裏的床上也撒滿了玫瑰花瓣，一切的敏感都被幸福淹沒了。可是接下來，奇怪的事情就接連不斷地發生了，直到九個月後，我才意識到我的這個新家是多麽的“特別”。

     走進公寓的大門，進入眼簾的首先是胡桃色的木樓梯和幹淨整潔的地板，看上去有一些說不清的特別之處。

     這是一個兩室一廳的老式公寓，一進門就是一個小型的廚房，黑胡桃木色的櫥櫃，白色的冰箱和灶台，裏麵很幹淨整潔，台麵上放了一大捆好漂亮的玫瑰花，我把手裏的那隻也放了進去，湊上去聞了聞，真香！

傑森笑著說：“歡迎到達第二丈夫聚樂部。”

“Thanks a lot!"  我滿意地點點頭，跟著一個吻。 有了愛情這件可怕的外衣，一切似乎都是合理的。

     我一直對愛情持有一種憤世嫉俗的態度，寧願與《水滸傳》裏的潘金蓮站到一邊，但我比潘金蓮更堅強，因為我生活在現代這個可以以牙還牙的新社會。
我觀察到太多的中國女人因為“從一而終”這樣邪惡的婚姻道德綁架，將生命奉獻給男人後一無所有。
    從某種意義上說，婚姻對我來說就像職業。你熬夜，投入時間和工作的時間越長，你的收益就應該越大，而不是更少。如果你不想幹了，可以隨時選擇辭職，但是停留時間越長，爬得越高，離開就越難。如果你隻是想要四處逛逛，請在年輕時去做。
警告：你也許會愛上你的職業。

   我第一次婚姻失敗使我對成人關係敞開了眼界，犯了錯誤後可以再來，為下一個婚姻做好了準備。就像一個短線股票投資，當你發現被套牢了，那就拋了認命，然後繼續完成你的熱情工作，忘記過去的損失，把它看作那本來就不屬於你。每一個人的生命隻有一次，我沒有必要把任何人放到我生命的前麵。這個世界上，我首先應該對自己負責，讓自己盡量過的幸福。因此自從離婚之後，我不認為任何人會對我保持忠誠，除了我自己的內心，我也不認為自己有責任對任何人保持忠誠。與任何一個看的上眼的中國男人在一起，我都沒有自信心。無論他們如何表現，我通常以為他們不那麽喜歡我。也相信我會隨時被他們騙和分手，但傑森不一樣，他更像一個大男孩。我覺得自己可以控製他。因為他身上沒有那些惡俗和假裝清高俗氣。

   我開心地給了傑森一個吻，感謝他想的這麽周到，玫瑰花可以在瞬間令一個女人心曠神怡，而我，可能是最經受不起玫瑰花誘惑的那位。

   廚房旁邊是一個小型的餐廳，但沒有擺設家俱，它與客廳相通，客廳也是空的，隻有一個老式的電視機放在地上，大概是婆婆家裏用不著的東西。走進嬰兒房間，那裏有一個綠色方格的嬰兒床和一個同樣顏色的更衣櫃，裏麵放了一些嬰兒玩具和小衣服。還有一輛同樣顏色的嬰兒車，大概買的是一整套。上麵放了奶瓶、奶嘴兒、尿不濕等很多嬰兒必用品，其他的沒有什麽了。走道旁邊是一個老式洗手間，白色的浴盆，黃色的浴簾半散落下來，雖然很普通但非常幹淨。

   另一個房間是我和傑森的臥室，裏麵有一張鋪著很整齊的大號雙人床，七個白色的枕頭、大小不一地擺在白色柔軟床蓋上，上麵依然撒滿了玫瑰花瓣。兩邊床頭櫃上開著台燈，床尾是一個貴妃椅，上麵有一個可以伸縮的小桌子，上麵是一瓶紅酒，和兩隻酒杯，床下一款圓形的粉紅色的地毯。傑森就是這樣，他大概是我遇到過的、最有浪漫情懷的男人了。

“多麽用心啊！我的傑森……“。我躺倒床上，好柔軟。

“對不起，我隻做了這麽多。”傑森抱著小阿妮雅，不好意思地跟我道歉。

“你剛回來就做了這麽多，還一邊工作，真厲害！“ 我由衷地誇讚道。

”對了，明天我們去買車吧？”我說。我知道傑森的車是借他父母的，他自己並沒有車。

“你先好好休息，過兩天再去吧！”傑森開心抱著小阿妮婭開心地說。

“謝謝你，我是男人，我做的還不夠好。”他把小布布放到我的旁邊，彎著腰低頭看著我，抱歉地說。

“我覺得你做的特別棒！你才回來兩個月，就把一切都辦妥了，工作落實了，還買了這麽多東西，很難想象你怎麽辦到的。哈哈～！不許總是看不起自己。“我打斷他的話。

“嗯，好好好，我來哄孩子睡覺，你累不累？要不要洗個澡再睡？你也可以明天再洗，天快亮了。”他說。

“我馬上就去洗，你最好讓這個小家夥趕緊睡覺，嗬嗬～” 說著我從床上一躍而起，嬉笑著光著腳飛到浴室裏去了……

   在我28歲的時候，心理健康發生了一個重大的飛躍。在我的生命中第一次達到了性高潮，由此我才決定將我的注意力轉向我的性欲，就這樣，那次過後我就決定嫁給他了。之前為什麽沒有？我後來想了一些原因，就是我之前從來沒有完全徹底信任過一個男人，我總有一種不安全和被動感，其中包括我的前夫。因此我認為傑森是第一個讓我感到安全和徹底放鬆的那個人。這是一個巨大的釋放，我可以感覺到它正在穿過我的身體，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並無法掌控。可悲的是，我在之前的性愛體驗中有一個錯誤的認識：在男人麵前我覺得自己是一條毛毛蟲；在性愛中，我從沒有體驗和進入到下一個階段；後來，我成了一個蛹，我甚至不知道那裏還儲存著某種特別的力量；可是再後來，我突然變成了最令人驚歎的明亮多彩的大蝴蝶。 我現在可以選擇我飛的地方，我降落的地方和停留時間。與他在一起，我不再感覺自己被控製，除了享受，我不後悔一分鍾。

“味道怎麽樣？嗬嗬嗬～”我勾住他的脖子笑了起來，他已經被我滋的滿臉是奶了。

“哈哈哈～不好喝，腥的。”他漲紅了臉：“我一直在等這一天。嗬嗬，現在我知道了。它並不如看起來那麽香甜可口。”

“哇～～”隔壁的小布布不知道為什麽哭了起來。“你不要動，我去。”我剛想起身。傑森吻了我一下：“你好好休息，剛生完孩子，這一個月你都沒休息好，我來照顧孩子，我很興奮，今晚不想睡覺了，你好好睡吧，我把孩子抱過來看著你睡。”他說著，穿好睡衣，示意我馬上閉眼睛，就出臥室了。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我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間想起了下午三點全家要在一個餐館聚會，好像馬上就要錯過時間了，於是掙紮著想睜開眼睛坐起來，可是身體卻無論如何也動不了。但我可以清晰地聽到客廳裏有人說話，是公公和傑森還有我的小叔子的聲音。他們有說有笑，聲音很清晰。我想張嘴喊，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聲音。正著急的時候，忽然，我感覺自己的靈魂從身體裏出來了，升到了房頂上，我清晰地看著自己臉色發白，身子裹在白色的棉被裏，可身邊躺著還躺麵無血色的傑森，他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我在房頂上喊：“傑森，傑森，你怎麽了……” 

可是，他聽不到我的聲音，仍然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天啊！這是怎麽了？同時我又分明聽到傑森正在客廳說話的聲音，那麽，我旁邊的這個傑森又是誰呢？......（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