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幾則對話
我們之間的幾則對話, 作為本文的結束。
一天, 我告訴“梅”:“今天晚上我們和小佳一起去中國餐館吃晚飯。我已經你把衣服準備好了, 到時出門前我會叫你換衣的。”
“你認識小佳?” 她驚奇的問我。
“小佳是我們的兒子。 你是他的媽,我是他的爸。”我說。
“不對, 不對! 小佳的爸爸是我的申哥,這麽會是你呢? 你在騙我。”她竊竊地笑著說。
“我就是你的申哥, 你不認識我嗎?”我非常傷心, “梅”竟然把我也忘記了。
“你不是申哥。” 她很肯定地說。
“那我是誰呢? 告訴我。”
“你是我的同事, 你不是申哥。告訴我,申哥在哪裏?” 她有點緊張。
“我們結婚已經有45年了, 你怎麽把我忘了呢? 這是我們的家, 我就是你的申哥。”我翻開了一本相冊, 給她看我們的結婚照片, 和全家合影。 指著相片說:“這就是你,這就是你的申哥, 這兩個孩子,是我們的女兒和兒子。 這是我們的全家合影。”
我接這說:“你忘了? 每天早晨,我給你穿衣, 晚上我伺候你睡覺, 中午午睡過後, 是我給你準備咖啡, 你都忘了?”
“噢! 是這樣嗎? 我以為這裏是你的辦公室,你是我的同事。你這麽一說, 我好像記起來了,你是我的申哥, 是我的丈夫。 該死! 我真有點迷糊了!”
從這以後, 這種迷糊, 一天要有好幾次,每次我得花功夫告訴她, 我就是你的丈夫。
有一天, 晚飯過後, 她感到無事可做。我說:“上網看點新聞吧!”“不!我不喜歡。”她回答。
那麽, 我說:“我念點新聞給你聽,假如你不願上網的話。”“不! 我不想聽。”
“那你喜歡幹什麽, 能不能跟我說?”她以淒慘的聲音對我說:“我想回家。”
我說:“這就是你的家, 這是你的臥室,這就是你的床。” “是嗎?”她回答:“怎麽家裏見不到我的爸爸媽媽?”
“你的爸爸已經過世40餘年了, 你媽媽也過世十多年了,你不會見到他們的。 他們在仙界, 我們的人間。”
“不! 我好像昨天還見我爸爸。噢! 他們住在南京, 快給我接通女兒的電話, 問問她我爸爸還好嗎?” 我女兒住在南京。
我接通了女兒的電話,女兒當然也跟她解釋了外公外婆早就不在了。“梅” 哀痛欲絕地說:“那我成孤兒了!”
又一天, 她突然對我說:“你以後別幫我了,這樣不好。” 我問:“為何?”
“你有太太, 她一定會不高興的。你回你的家去吧。”我說:“這裏就是我的家, 你就是我的太太。”
她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別胡說!我可沒有和你結婚。”
“我們結婚已有45 年了, 怎麽沒有結婚?”我說。
“有誰可證明我們是夫妻?結婚可不能隨便說的。我有我的丈夫, 你有你的妻子。”她十分嚴肅地說。
“我們有結婚證啊! 就在銀行保險箱裏。今天星期六, 下周一我就可以拿給你看。”我接著說。
“沒用! 我的丈夫不是你!”她斬釘截鐵地說。“你把我綁架在這裏,我失去了自由,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
我清楚的知道, 可怕的一天總會來到。我希望能喚醒她,希望這一天的到來在幾年以後,可這僅僅是我的願望而已。
這一天已經早早地到來。連和她生活在一起幾十年的丈夫都會忘掉,我的那根信念的標杆, 倒了! 對岸燈塔的光, 滅了!
留下的隻有無奈! 望不到盡頭的無奈!(全文完. 6/10/2014 臨晨)
希望您多保重!
我的故事本來就是公開的, 你可發表你的長詩在任何報刊, 雜誌, 無妨!
今天你感人的故事寫完了, 我希望你能繼續寫下去。
我為你們的故事寫了一首6頁長詩,也有了英文版的。 待我根據你的全部故事, 再行修改, 在取得你的同意下, 我想發在美國的 poetry 雜誌。 也想做成視頻, 讓世人都來關愛 Alzheimer Disease。 我也害怕我的文筆不夠, 但我會盡我的能力。
你也要好好保重。 不管遇到多大的壓力, 多少誤解, 敬請您自我釋然。
佳節來臨, 遙祝您節日快樂。
攝友們都愛你。
其實走得安詳寧靜的現實生活中並不多。我為癌症病人工作,在最後的日子,病人和家人都不好過。家人除了傷心,其實也很疲倦,身心兩方麵的疲倦。您太太和我外婆至少她們走時沒有恐懼感。
我們人在海外的,按老法說,是父母緣薄,手足緣薄。子女現在也不能作養老的依靠,故子女緣亦薄。夫妻間的的紐帶和情緣就很深厚。一方先離開,不管是什麽原因,另一方總有萬般的無奈和不舍。但總有這一天的。隻是遲早。看開點,你的任務還沒完成,一定要保重身體。
楊絳在(我們仨)中寫道,我們仨,走在回家的路上,走著走著就走散了。但是我覺著,我們愛過的人走散了,一定知道回家等待再團聚的時候,就如我們今生的相聚。
為A嫂有你這樣的愛人感到驕傲,更被你的人品所感動,此時,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A大哥多多保重,有空還是應該去拍照,讓自己輕鬆一下。
生活處處皆無奈, 美好也同在。望你保重自己。 同意網友,您問心無愧。
有時我們隻能接受無奈和不幸的現實,人生到最後常常是孤獨的,難得能一如所願的。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愛過的人生就不遺憾! 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