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是從幾年前開始的,每次回家一陪爸媽出門吃飯,除了西餐以外,不論走到哪家餐館,飯店,隻要一點菜,媽媽總是或翻菜單,或開口詢問,看人家有沒有“上湯娃娃菜”這道菜,如若要有,那就是她非點不可的一道菜(山東人的倔強表現得淋漓盡致),人家如果沒有,那你這一頓飯就得聽她念叨好幾回,好像別的菜再好,也好不過那娃娃菜似的。頭一次,不知那娃娃菜是個什麽稀罕東西,以為是一種長得像小孩子似的植物,隻聽媽媽說是一種極嫩的菜,又經過高湯烹飪,味道極其鮮美。待到那菜上桌以後,才發現,原來那就是一盤子高湯熬白菜。媽媽說:那可不是白菜,白菜哪有那樣嫩。不想和她爭論,可我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那就是熬白菜芯兒。現在國內什麽都和國外一樣,人家國外管嬌小型的菜叫“嬰兒。。。”。如“嬰兒白菜”,“嬰兒菠菜”等等,國內就來個“娃娃”這極具民族特色的稱呼(娃娃菜是袖珍型的白菜,和白菜的屬性相同,隻是比白菜更柔嫩),可甭管它叫什麽,甭管它是大是小,白菜就是白菜。你要說我沒吃過虎膽,熊掌我承認,可要說白菜,你就是扒了它的十八層菜皮我也還是能認出它的,為什麽這麽說?因為,我們這代人,尤其是生長在北方的這代人,哪一個的肚子裏不曾裝進過“為數眾多”的大白菜,大白菜是我們生活過的那個年代冬日裏蔬菜的“代名詞”。
白菜,俗稱大白菜,又稱結球白菜,黃芽菜,古稱菘菜,屬十字花科,起源於中國,是中國的特產之一,原產於中國北方,後來又引種到南方各地,現在是南北皆有種植,而這其中,尤以山東,京津,河北地區的白菜最為出名。北方的冬天是極其寒冷的,如果沒有暖棚的遮護,任何蔬菜都是不能在天寒地凍中生存下去的。而白菜則不然,它是一種既可以在春夏時節播種,又可以在秋天裏播種,冬季裏收獲的產量極大的一種蔬菜,平均每畝產量在7000-15000斤左右,因此,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物美價廉的冬季“菜中之王”。您看,其實寫東西的同時也就是受教育的大好時機!原來我也納悶兒,為什麽小時候的冬天光吃大白菜?為什麽別的菜都不好活,而白菜就那麽的不怕凍?敢情它本身就是可以在冬季裏收獲的一種蔬菜呀。
但凡是從那個特殊時代經過的,尤其是從小在京津一帶長大的人,相信都對冬儲大白菜有著不可磨滅的印象!那是多麽震撼的場麵啊,那哪裏是在賣菜買菜啊,那簡直就是一場聲勢浩大的人民戰爭嘛,隻是這場戰爭的對象是“白菜”而已。加入這場戰爭的既有老人,又有孩子,既有男人,又有女人,真個是全民皆兵。人們動用自己能想到的各種武器:平板兒車,自行車,嬰兒手推車,自製的滑冰用的冰橇;肩扛手提著麻袋,麵口袋,米袋子,菜籃子,使出渾身解數,拚了命似的往各自的家裏搬運著大白菜,那陣勢,就像當年為大部隊運炮彈打老蔣一樣,人人精神抖擻,個個幹勁衝天。而勝戰之後的場麵也甚為壯觀,好似一顆炮彈掉進了白菜堆一樣,滿街滿地的菜幫子,菜葉子,一個不小心,腳底下就咕嘰一聲,輕則你是被菜幫子滑了一個趔趄,重則你就會前仰後合,人仰馬翻。而隨著各個副食店,大街上賣菜點兒的成百,上千萬斤的白菜的迅速消失,幾乎是一夜之間,人們的房前屋後,大門邊,窗台下,樓道裏,院子中就出現了一垛垛小型的白菜堆,它們或被麻袋片兒,紙盒子嚴嚴蓋住,或被破棉絮緊緊包裹,為的是抵禦嚴寒,防止凍傷,那可是人們要“享用”一冬的青菜呀。
大白菜雖然吃了無數,但要說“膩”還真是沒有,因為,雖說它隻是一種極普通的大眾菜,但細究起來其實做的方法還是很多的:例如,把白菜的菜幫部分細心的切成極小的碎塊,用豬油,鹽和味精攪拌,如有可能,再加上炒好的雞蛋和泡軟的碎粉絲,那樣就可以用發白麵或玉米麵包菜包子了;把菜幫子洗淨,順著它的紋理切成半指長,半個小手指頭粗細的條狀,或加肉絲,或素炒,過年時亦可以加進青韭菜同炒,味道十分不錯;把菜幫子切成菱形的小塊兒,用幹紅辣椒熗鍋,然後加進醋,鹽,糖大火快炒出鍋,就是一盤糖醋白菜(幫子);菜幫子切成塊狀,用蔥熗鍋(有時會加幹蝦皮一起熗鍋),然後加進大半鍋水熬就成了蝦皮白菜湯了(照此方法,加進豬肉餡打好的丸子,就變成了白菜丸子湯;加進粉絲,就成了白菜粉絲湯,加進豆腐,就成了豆腐白菜湯)。。。這還隻是菜幫子,那白菜葉兒就更好辦了,那是好東西,怎麽吃都行,包餃子,包包子,拌著吃,炒著吃,煮著吃,涮著吃,怎麽吃也都不難吃。可話又說回來,畢竟是吃了幾十年的東西,畢竟現在的生活是今非昔比了,畢竟從前嚼了太過於多的菜幫子,所以,雖然眼下還是時不時的買幾棵白菜拿回家,但對我來說,想吃的就隻剩下菜葉兒部分了,皆因對菜幫子早已有了太多的餘悸,到現在還能想起一家人圍在一起咯吱咯吱嚼菜幫(用菜幫子炒得菜)的聲音。唉,大白菜呀,大白菜,我那刻骨銘心的大白菜,別怨我不再喜歡你那多汁多水營養豐富的大幫子頭,實在是因為我早已吃得太多太多太多,要不我怎麽都變成了“老幫子”了。所以,當我看見那一有機會就出現在餐館餐桌上的“上湯娃娃菜”時,就會想:我們可以點清炒豆苗,我們可以點清炒雞毛菜,要不然就要西芹炒百合,清炒芥藍,清炒油麥菜,幹煸四季豆等等等等,什麽都行,為什麽就非得是娃娃菜呢?真有意思(多沒意思)。
現在的北方,每到冬天來臨,再也看不見人們匆匆忙忙往家裏搬運白菜的景象了,而白菜,也再不是寒冷冬日中人們賴以生存的主要菜品,超市裏,自由市場中,紅豔豔的西紅柿,脆生生的帶刺兒黃瓜,滾圓金黃的大土豆,水靈靈的綠韭菜,鮮嫩清香的中國芹,紫亮亮的生茄子,又大又嫩的圓白菜,辣味兒十足的鮮青椒,一掐一兜水的各種蘑菇,一捏就折斷的小油菜,又甜又脆的山東大蔥,又辣又脆的河北大蒜,當然了,還有那年年都適時出現的大白菜,隻要你想買,就沒有買不到的新鮮蔬菜。回國時,本人最愛逛的就是自由市場,雖然味道不甚好聞,衛生條件也差強人意,但流連那滿眼都是的鬱鬱蔥蔥實在是一種極大的享受,真的是恨不能把它們全都帶回美國來,那將是何等的幸福啊! 住在加州的朋友們馬上就會說:我們這裏要什麽有什麽,中國人,越南人開的超市和國內的菜市場一個樣,我們幸福著呢!那是,我們也在南加州呆過,超市裏的東西即多,又新鮮,價格還不貴。可現在住的地方離各大華府都遠,有點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感覺,亞洲人愛吃的東西就相應的少些,常去的那家韓國人開的小店還經常把一棵白菜切成兩半兒賣,可能是為了多賣些時間,也可能是因為這裏的菜都不便宜,有人隻想買半顆吧。因為一入秋就經常的去買白菜(文革的惡習,不太好改),以至於一次竟被韓國收銀員問道“你是要做辣醃菜嗎?”,急忙否認,怕被人家當成韓國人(其實,我每個星期都去一次,那裏的人都知道我是中國人)而由此招來他們特有的雅號,那多不合適,咱可不能養成“張冠李戴”,“喧賓奪主”的惡習,要懂得謙讓才是。
前些日子,在城裏看到一位資深網友,一位北京爺們兒寫的小時候吃大白菜的經曆,覺著好像是看了一回老電影,那字裏行間竟也能蹦出活靈活現的市井生活,平民往日,真個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其實,自己早已在個各中文網站之間遊曆多年,但一直處於隻看,不說,也不寫的狀態中。可能是由於看到的好文章(也可以是想發發不同意見的大作)太多,於是就有了想開博客的念頭。有了自己的博客就是方便,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寫什麽就寫什麽,完全是自由發揮,自說自話,因為這是我個人的空間,我就是我自己的主人!有幸的是,此城的管理者們都是極其專業和辦事公允的,你好的時候把你貼出來讓大家一同欣賞,你不好的時候也可以把你拉出來遊街示眾,人人平等,個個有份,行筆南轅北轍,文章雅俗共賞。一個人的生活軌跡決定了他/她文章的內容和視角,一個人的行為準則決定了他/她想寫什麽和不想寫什麽,他們的文章應該是首先寫給他們自己的,如果他們不是靠文字為生的專業寫作人士的話。所以,如果寫文章的人的文章有幸被“文學城”的管理者們拿出來張貼,例如鄙人,那麽讀者們一定要有所準備,因為那所謂的“好文”可能壓根兒就不和您的胃口,更有甚者,還會倒了您的胃口,您可千萬別見怪,因為那文章原本就是我自娛自樂,自己寫給自己看的東西!一句話,我花時間寫東西那純屬是個人愛好,因為,我的時間我做主!
回頤和園:
老鄉好!跟您老娘學一招,以後也試試~~
前些時有個寫白菜的,政治掛帥,吃個白菜能想起毛,也不忘挖苦,說了他幾句,不敢出聲了。
給妹妹添一個大白菜做法:俺老媽不是個幹家務的能幹人,周日孩子們要吃餃子,她沒時間,其實她也包不出來,就打發俺去買一斤肉餡,再打發俺剁白菜末,然後她肉末炒白菜末,美其名曰吃餃子餡兒。嗬嗬,俺老媽夠有創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