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2月3日,在吉林省通化市發生的通化事件(亦稱二、三事件)。有些具體背景細節,呂明輝(注:《通化“二、三”事件》的作者)並沒有提到或有意忽略了,現補充描述一下。
1. 通化在日本投降後,首先是被國民黨政府統治的。當時的偽滿洲國通化省王道院院長孫耕堯成立了國民黨通化支部,並就任黨部主任。當時在通化居住的日本軍民有17000多人,出於對日本人的仇恨,當時發生了很多起虐殺和強奸事件。最著名的是1945年8月13日發生的“小山克事件”。
2. 蘇聯軍隊占領東北,尤其是在通化的暴行也是激發通化暴動的一個直接原因。
蘇軍是在1945年8月24日正式進駐通化的。當時蘇軍的駐紮兵力隻是200人上下,幾乎與此同時當時的東北民主聯軍也進駐了通化。蘇軍士兵多次武裝進入當時的通化高等女學校殺教師和強奸女學生。
3. 當時滯留在通化的舊日本軍人是原日軍駐通化的憲兵部隊。
由於駐紮的蘇軍過少,該部並未被蘇軍立即押往西伯利亞,而是滯留在通化,協助維持當地的社會治安。
鑒於蘇軍不斷要求日本人提供“慰安婦”,舊日本軍人中發生了多起暴力對抗蘇軍的事件。同時,當時的東北民主聯軍還將多達600人的日本逃兵帶往吉林。
4. 蘇軍撤離通化後,東北民主聯軍正式接管了通化。
1945年10月23日,“八路軍”的一個師進駐了通化。11月2日,劉東元就任了通化地區司令。11月2日,將日本遺民17000以上集中移送到了舊關東軍司令部,進行集中收押。
11月初,東北民主聯軍成立了“遼東日本人民解放聯盟”,開始展開對日本遺民的思想教育活動,並命令日本人上交全部財產,同時還要宣誓效忠中國共產黨。
鑒於日本遺民的不合作態度和行為,當時的東北民主聯軍對日本人的財產進行了強製性沒收,並對一些頑固分子進行了勞改教育。
1945年12月10日,林彌一郎少佐率領的舊關東軍第二航空軍第四練習飛行隊飛到了通化。與此同時,還有舊關東軍坦克部隊的30多名人員也進入了通化。看到林彌一郎少佐率領的300多人佩帶軍刀進入通化,和前關東軍的坦克進城,日本遺民歡呼雀躍,以為盼到了救星。
其實林彌一郎少佐率領的第四練習飛行隊隊員和前日本關東軍的坦克部隊人員都早已編入了東北民主聯軍,他們不過是奉東北局之命來通化來創立人民空軍的。
5. 謠言四起
主要策劃通化“二、三”事件的是前偽滿洲國的幹部和日本舊軍人。他們散布了很多謠言,製造混亂。“關東軍的軍人和國民黨人員聯手把八路趕出去!”
其中,暴亂策劃的最核心人物是原關東軍第125師團參謀長藤田實彥大佐和漢奸國民黨通化黨部主任孫耕堯。還有一位是當時紅十字醫院的前日本軍醫柴田九大尉。
6. 就在暴動之前,中國人民空軍正式創立了
1946年1月1日,東北民主聯軍以朱瑞為隊長,林彌一郎為副隊長,建立了東北民主聯軍航空總隊(即“東北老航校”,後遷往長春,現在是PLA空軍航空大學)。這是一個曆史性值得紀念的日子。
7. 暴動前,通化情況異常緊張
通化駐軍的劉東元司令,1月5日召見藤田實彥,要求舊日本軍人交出武器。藤田實彥以他不是他們的大隊長或中隊長為托詞,狡辯不知實情,不上交武器。當即被東北民主聯軍予以逮捕拘押。
前日本女特務,當時的紅十字醫院(舊關東軍臨時第一野戰醫院)的護士長柴田朝江是劉東元司令的專署護士。利用其工作之便,給藤田實彥送藥,並秘密協助藤田實施暴動串聯。
1月10日,東北民主聯軍將日本人民解放聯盟通化支部人員、高級官吏和日本遺民的頭麵人物150人左右拘押,並將日本人民解放聯盟解散,以防暴亂發生。
1月15日,被拘押的藤田實彥脫逃,躲藏在一戶日本遺民家中。
1月21日,東北民主聯軍將偽滿洲國的前通化省次長菅原達郎、前通化縣副縣長川內亮、警務廳長川瀨和前通化市副市長等人在渾江邊進行了公開處決。
8. 暴動計劃是如何暴露的?
據前田光繁(當時的日本人民解放聯盟的負責人)本人後來的回憶,在1946年2月3日淩晨,林彌一郎在得知暴動發生後,馬上用電話通知了他,然後前田本人立即報告給了朱瑞校長。但也有些日本方麵材料聲稱,林彌一郎是在2月2日中午即獲知日本人的暴動計劃,然後報告給了前田光繁,後由前田光繁轉告給朱瑞校長。有關林彌一郎何時獲知暴動計劃是存在分歧的。這一點也是對呂明輝一文的一個補充吧。
9. 暴動的過程和一些細節
前日本軍醫柴田九大尉等人於2月3日淩晨,偷偷溜出醫院,占據了當地的變電所。以電燈點滅3次作為暴動的信號,日本遺民在前日本關東軍軍官的指揮下,發動了通化暴動,並期待林彌一郎航空隊隊員及先前進城的前關東軍坦克部隊人員能協助其叛亂。
具體的日本人暴亂的分工是:
前日本關東軍的佐藤少尉率人攻打東北民主聯軍的專員公署。當佐藤等10人衝到樓內的監獄門口時,專員公署的東北民主聯軍的警衛部隊用機槍將佐藤等10人和在押的日本囚犯一並全部射殺。
前日本關東軍的阿部大尉率人攻打東北民主聯軍司令部所在地龍泉賓館,也被殲滅於大樓前。
中山菊(注:暴動後曾被捕關押,但僥幸逃脫死刑;以後,返回了日本。)率領遊擊隊攻打東北民主聯軍的通化公安局,企圖救出偽滿洲國的婉容皇後和蹉峨浩(末代皇帝的皇弟傅傑之妻)。但也被東北民主聯軍包圍,用機槍和大炮殲滅。
其他地點的前日本軍人和日本遺民的進攻也被鎮壓。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剛剛成立的東北民主聯軍航空總隊中,也有部分舊日本軍人卷入了該場暴動,其中包括鈴木和小林兩名前日軍中尉及其下屬部分人員。另外,先前提到的舊關東軍的木村大尉的坦克部隊在參與暴動出發前的千鈞一發的時刻,被東北民主聯軍包圍並解除了武裝。
10. 日本人暴動的直接後果
通化暴動平息後,日本遺民中16歲以上的男丁無論是否參與暴動全部被逮捕,參與暴動的日本女犯也一同被捕。當時戶外溫度是零下三十幾度,上述被逮捕人員,單衣被押到通化市外的二道江邊,被推入到寒冷的江水中,活活凍死(也有說法是這批被捕的日本人是先被刺刀挨個挑死,然後扔進了冰窟窿中)。日本人被凍死後,李紅光支隊隊員還用鐵鍬鏟去了他們的頭顱以泄憤。這次行刑是由朝鮮義勇軍李紅光支隊負責執行的。夠狠!這是有關通化暴動流傳甚廣和最駭人的鎮壓細節,在中國東北地區,20多年前,幾乎盡人皆知。
這場通化暴動直接導致3000多日本人送了性命。
另外,東北民主聯軍航空總隊中卷入該場暴動的林彌一郎麾下的舊關東軍第二航空軍第四練習飛行隊隊員100多人被從東北民主聯軍航空總隊中除名,並被送到鶴崗煤礦和兵工廠去勞動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