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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節前雜感 (學英文,大姐,夢想及感恩) (2/2)

(2011-11-22 18:26:41) 下一個


出國後的英文學習

我們那幾屆學生畢業後都有一種失落和空虛感,特別是經曆了89 年天安門事件後,更感覺前途灰暗,覺得似乎隻有在異國它鄉的天空中才能找到自己的夢想。結果,我的大學同學有一多半,研究生的所有同學都陸續出國了。我們曾戲稱為”勝利大逃亡”。但沒想到,異鄉除了遙遠之外,還有很多無奈,畢竟那是個我們不熟悉的一片土地。毫無疑問, 在我們追逐夢想過程中,英文是最大的障礙。要想在異鄉紮下根,克服語言障礙至關重要。

但我在讀書和工作的早期一直沒有有意識地,刻意地學英文。語法書再沒有撿起來過,更沒有究過音。現在想想很後悔,這些事情應該在年輕的時候就搞定。但那時疲於奔命,經常顧此失彼。如果說我的英文有點進步,主要靠閱讀。讀書的時候,主要是讀教科書和科技文獻,一本閑書都沒看。做博士後時,開始看點小說。記得看得都是一些通俗流行的小說,比如 Danielle Steel (美國的瓊瑤) 的小說看了好些本。另外,因為是學生物的,對跟和生物有關的科幻小說比較感興趣,比如 Jurassic Park, The Lost World 等等。記得讀博士後時,曾經試圖去讀幾本“真正”的文學作品,比如 Amy Tan 的 The Joy Luck Club, 但都沒看下去。還記得當時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看了幾本中文作品的英譯本,有錢鍾書的圍城 (Fortress Besieged) 和沈從文的邊城 (Border Town)。還看過魯迅文章的英譯本,感覺是魯迅的文章譯出來都變了味兒,讀他作品的英文版總有點怪怪的感覺。比如,《故鄉》裏有一段在中學時就背的爛熟的一句話:“希望本是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的。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這句話被翻成 “Hope cannot be said to exist, nor can it be said not to exist. It is just like roads across the earth. For actually the earth had no roads to begin with, but when many men pass one way, a road is made." 覺得原文的神韻和精煉都 lost in translation. 從此以後不再讀中文書的英譯本。

真正開始讀英文書是最近幾年的事。我是真正地“啃”了幾本書。最喜歡的幾本書,都是讀了一遍又一遍。比如,“The Great Gatsby ", "The Heart is a Lonely Hunter" , "To Kill a Mocking Bird" 等等。我深深地感覺到閱讀是學習語言過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大量閱讀非常有助於提高語感和詞匯量。最重要的是,通過閱讀可以了解文化和曆史。有時由於不了解書中的背景知識而影響理解,我會主動去惡補自己的曆史知識。另外,有時結交朋友就是通過一本書,一首歌,或一部電影而一拍即和的。我是一個很 shy 的人,在和人交往的時候很不主動,朋友不多。有一次,去看兒子的足球比賽,和另外一個孩子的媽媽坐在一起,隨便聊了起來。原來她是英文專業畢業的,讀研究生時研究的是黑人文學。她本人是白人,但非常了解黑人曆史和文學。她最喜歡的一本黑人小說 (Their Eyes are Watching God) 也是我喜歡的一本書之一。結果我們一見如故, 成為好朋友,和她非常投緣。我和我的一個同事也是通過書而成為好朋友的,現在還經常互相推薦好書看。總之,我是讀書的最大受益者,很難想象沒有書的日子怎麽過。一本書,一杯茶,和一包瓜子是我的最高享受。

和大姐重逢

上大學時,有一首很當時很流行的歌曲 “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當時覺得二十年遙遙無期,來日方長。沒想到,再見麵時已經二十五年過去了。那一年,大家不謀而合地想聚一聚,幾個同學一張羅,大家一致響應,很快定好在母校聚會的時間。在聚會時,大家忘情地唱這這首歌,追憶著似水年華。在聚會前,給大姐發了幾個伊妹兒,為見麵做好心裏準備。大姐可能把英文都忘了,隻能用中文通信。和大姐見麵時除了暗自感歎二十多年時光的無奈,更感到疾病的殘酷無情。突然間覺得時空錯位,位置顛倒。覺得該是我嗬護關心大姐的時候了。所以兩天聚會,我伴大姐左右,寸步不離。第一次和癌症病人近距離接觸,感受到大姐活得那麽具體,什麽時候吃藥,什麽時候看醫生,什麽時候泡溫泉,時間安排精確到分分秒秒。大姐又是活得那麽簡單和明確,她放棄了一切,放棄了與世界的紛爭,生活中隻有一個目標和主題 - 和癌症抗爭,努力活著。大姐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聚會的兩天,她盡情地享受著全班同學的嗬護和關照。二十多年前大姐心目中的那些小男生,小女生們都“長大了”,“懂事了”。可大姐畢竟是大姐,還在為大家操心。她早早地為大家釀了酒,聚會時大家喝著大姐釀的酒,盡情地追憶著往事。有一次出去玩,在路上,她從從老鄉那裏買了蘑菇,要給大家做小雞燉蘑菇。和大姐一起的兩天,她一如既往地熱愛生活,愛玩愛美,從沒聽到她怨天尤人,唉聲歎氣。性格即人生,大姐樂觀,豁達,堅強,她一定會和癌症抗爭到底的。如今我們大學的兩個同學已成為美國的小有名氣的癌症專家,還有一位同學在美做醫生,幾年來,他們三個給了大姐很多具體的幫助和谘詢。大姐的病情也牽著全班同學的心。最近得知癌細胞已侵入了大姐的骨髓。我是學生物的,知道癌症是怎麽回事,對癌症不抱有幻想。但我真的希望奇跡能在大姐身上發生,兩年後和大姐再度相聚 - 那是我們上次聚會的約定。

夢想和感恩

時光走得比什麽都快,人總是要老的,要生病的。年輕時的奮鬥是為了有一個安安穩穩,踏踏實實的歸宿。可終於熬到頭的時候,卻沒有 了那份安逸和閑情。當生活的節奏慢的快要停滯的時候,我突然懷念起舊日急匆匆走在路上的感覺,懷念那種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感覺。所以鬆懈停滯一段時間後,我準備重新上路,做人生的最後一個夢:再練幾年後,用英文寫一本和專業有關的書。我常常自己嘲笑自己的這個夢,但轉眼又試圖說服自己:不試怎麽知道自己不行,也許奇跡就在堅持中。也有可能,將來我的生活也脫軌了,夢也許永遠是夢。但那又何妨,也許生活的真諦並不在於夢想的實現,而是在追夢的過程中吧。

在學英語這條路上,我這隻烏龜爬了二,三十年,可能還沒有達到“兔子們”幾年達到的水平。但沒有遺憾和惆悵,有的隻有樂趣和感激。感激我上大學的時候是十六歲,而不是二十四歲;感激疾病從來沒有光顧我,至今還能快活的學習英語, 還能做夢。感激親人,朋友,甚至是敵人;感激時代,機遇,甚至是逆境。更感激我的大姐,雖然和大姐兩年多沒見麵了,平時也不常聯係,但大姐仿佛永遠站在我身後,時刻提醒著我 - 珍惜生活,樂觀堅強,永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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