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秀--回國印象之四

     朋友薑軍，是電視台一個脫口秀節目的製作人。大年剛過，薑軍要錄製一個吃湯圓的節目，出於好奇，我也來到了錄製現場。
      場內大概有二百多人，燈很亮。導演身材瘦長，刀削臉，披肩發。如果走在周口店，很可能被當成是新出土的北京猿人。
     導演擺擺手，讓觀眾安靜下來，然後指派幾名工作人員坐到觀眾席上。薑軍告訴我說，這些人是有任務的，為了不讓外界看出痕跡，才打扮成觀眾的模樣。聽了這個，我想起了老電影裏的便衣特務。
      工作人員安插好了，導演對觀眾說，在座的都是嘉賓，希望多配合。說完便讓大家鼓掌，越熱烈越好。我有些納悶：台上空空如也，給誰鼓嗬？薑軍說，這是為了多拍些鏡頭，後期製作時，哪個熱烈用哪個。我恍然大悟，跟著觀眾一起衝著台上的空椅子一遍遍鼓掌。
     掌聲錄夠了，導演又讓觀眾聽一首歌的頭兩句：賣湯圓，賣湯圓，小二哥的湯是圓又圓。聽完後導演問，這歌是誰唱的嗬？觀眾不答。導演略有些失望，說：這是歌星王小二唱的，到時一定要記住嗬。
      一切就緒，導演高喊：開拍。歌聲再次響起，女主持人問是誰唱的，觀眾齊呼：王小二！
       一股白煙從後台冒出，歌星舉著一個碩大的湯圓模型出場。女主持人驚叫：這不就是 王小二嗎？觀眾再次高呼 。
     歌星閃亮登場，幾位嘉賓尾隨其後。據女主持人的介紹，他們分別是史 學家、文學家、醫學家和湯圓 企業家。排好了座次後，嘉賓便開始談話。話題：元宵節要不要吃湯圓？歌星很通俗，說他從穿開襠褲起就愛吃湯圓，一直愛到如今。史學家很學究，說湯圓的來曆有兩種學說：一是起源於春秋末期，二是來源於宋朝。他本人偏向於第一種學說，因為他聽說孔夫子也愛吃湯圓。文學家很激情，說湯圓簡直就是愛情的化身，既潔白又細膩，咬一口甜蜜蜜。醫學家很理智，說湯圓多糖高熱量，不利於減肥，更是糖尿病人的殺手。湯圓企業家很專業，說起湯圓的做法滔滔不絕，好像中華民族這幾千年沒想別的，盡琢磨怎麽做湯圓了。
     按照計劃，觀眾席中的工作人員頻頻起立提問，把觀眾誘導成了兩派，一派主張吃湯圓，一派反對。女主持因勢利導，請觀眾表決：讚成的舉紅牌，反對的舉黑牌，想不明白的舉白牌。由於事先沒有排練，一時舉黑牌的太多，與預想的結果不符。這時，導演急步上台，高聲叫停。他語重心長，講了幾點節目的宗旨，希望觀眾顧全大局。
     接著女主持人帶領觀眾重新表決。這回比較理想，差不多全場一片紅，於是導演帶頭，大家掌聲雷動。湯圓企業家激動地說：愛湯圓不分先後，所有到場的觀眾都可領到一包湯圓。白給！
     錄製順利結束，導演上台與嘉賓惜惜相別。 觀眾在「賣湯圓」的歌聲中緩緩退場，每人手上都有一袋湯圓。
     我問薑軍，節目什麽時候播？他說：湯圓企業家把錢付清了，就播。
                                              
2008年3月 於 麻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