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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潘金蓮

(2005-07-20 06:14:57) 下一個

                                   性  格  分  析

 

  簡單的用“淫蕩”來概括潘金蓮的性格是不夠的,因為百回本《金瓶梅》中涉及到的女性,除了西門慶的正房太太吳月娘外,其餘女性無論是西門慶的五位小妾李嬌兒、孟玉樓、孫雪娥、潘金蓮、李瓶兒,還是與西門慶有染的權貴遺孀林太太、丫環春梅、來旺媳婦宋蕙蓮、韓道國老婆王六兒,李桂卿、還是各色的女仆、尼姑、青樓女子等大大小小的人物,都多多少少具有這種特征。潘金蓮的性格特征除了“淫蕩”之外,更多的是她的“陰險奸詐”、“ 嫉妒”、“ 殘忍” 、“諂媚”、“吝嗇”和“心狠手辣”。本文將通過個階段,即嫁與西門慶前、西門慶死前和潘金蓮之死等來著重分析潘金蓮錯綜複雜的性格特征,並簡要分析這些性格特征產生的原因。

 

一、嫁與西門慶前

   這一部分內容主要集中在小說的第一回至第八回。 這一部分中潘金蓮的性格特征主要通過兩個男人的視角表現出來,一個是“欲勾搭而不成”的武鬆、一個是“一見就鍾情”的西門慶。

“樂戶人家出身、生得白淨小巧” 的潘金蓮,九歲那年父親去世後,賣與王招宣府,因“本性機變伶俐”,不過十二三歲,就會“描眉畫眼,傅粉飾朱,品竹彈絲,女工指針、知書識字”。王招宣死後,三十兩銀子又賣給了張大戶。這潘金蓮長到十八歲,“出落的臉襯桃花、眉彎新月”,被張大戶收作妾了。不想張大戶身染沉屙,主婆家害怕家產落於金蓮之手,對她是“百般苦打”,最後被張大戶“不要一文”,白白嫁與武大郎。張大戶死後又被主家婆“趕出家門”。 可是潘金蓮並不滿足這個“一味老實、人物猥瑣”的武大郎,“甚是憎嫌、常與他合氣”,每日打發武大郎出門後,“隻是在簾子下嗑瓜子”。正是基於對自己婚姻生活的不滿,潘金蓮第一眼到“身材凜凜、相貌堂堂”的武鬆之後,自然而然 “不免有上一番胡思亂想”,後來的雪夜借酒勾搭武鬆也就順理成章了。

武鬆受知縣委派前往京城送禮,與武大郎、潘金蓮告別時勸告潘金蓮要“籬牢犬不入”,潘金蓮“紫脹了麵皮”,說“我是個頭不帶巾的男子漢,叮叮當當的婆娘,卻是拳頭上也立得人,胳膊上走的馬”。潘金蓮對自己的性格做出這樣的概括,全書中僅有此一處,她的概括是恰如其分的。因為“謀害武大郎”、“逼死宋蕙蓮”、“驚死官哥兒”等情節無一不印證了她敢說敢做、不擇手段的“殘忍”的性格特點。

西門慶初見潘金蓮時,他眼中的潘金蓮是“黑鬢鬢賽烏鴉的鬢兒、翠彎彎似新月的眉兒、清冷冷杏子眼兒、香噴噴櫻桃口兒、直隆隆瓊瑤鼻兒、粉濃濃紅豔腮兒、嬌滴滴銀盆臉兒、輕嫋嫋花朵身兒、玉纖纖蔥枝手兒、一撚撚楊柳腰兒”。對潘金蓮渾身上下十個部位充滿著一種色情味的細致描寫,無不暗示著西門慶對潘金蓮潛在的占有欲望。潘金蓮眼中的西門慶,“也有二十五六年紀、生得十分淫浪,頭上戴著纓子帽兒、金玲瓏簪兒、金井玉欄杆圈兒、長腰才,身穿綠蘿褶兒、腳下細結底陳橋鞋兒、清水布襪兒、手裏搖著麗金川扇兒、越顯出張生般寵兒,潘安般帽兒”。對西門慶服飾的描寫,一方麵顯出西門慶 家境的富有和性格的放浪,另一方麵也暗示著潘金蓮對西門慶天然的好感。對於像潘金蓮這樣對婚姻生活極端不滿、又遭到武鬆拒絕的女人來說,碰到西門慶這樣“狀貌魁梧、性情瀟灑、家境富裕”的男子,是求之不得的。

為了歡娛西門慶、能早日嫁給西門慶,潘金蓮極盡諂媚之能事,通過種種手段向西門慶獻媚。終究是“英雄不過美人關”, 潘金蓮終於如願以償。“到次日初八,一頂轎子,四個燈籠,婦人換了一身豔麗衣服,王婆送親,玳安跟轎子,把婦人抬到家中來”。這些頗具淒涼的場麵描寫,可以說為後來在西門慶家中為爭風吃醋而不擇手段的“殘忍”的性格的發展起到了一定的鋪墊作用。

如果說潘金蓮幼年時輾轉淒惻的不幸遭遇能讓我們產生一點悲憫和同情的話,那麽她和西門慶勾搭成奸、毒死武大郎以及後來的諸多事件則讓這點點的悲憫和同情都煙消雲散,讓我們充分感受到她人性中的“惡”的一麵。可以說這部分內容是潘金蓮“殘忍”性格發展的第一個高峰。

 

二、西門慶死前

  這一部分內容主要集中在第九回至第七十九回。這其間潘金蓮的性格特征主要是通過與西門慶的正房太太吳月娘、六姨太李瓶兒、女婿陳敬濟、其他小妾以及仆人交往的過程來凸現出來的。

對於潘金蓮來說,如何在西門慶家中生存是一門學問。為了“生存”,潘金蓮與吳月娘和其他四個小妾為爭寵而明爭暗鬥、互相拆台,甚至不惜殘害生命。李瓶兒嫁給西門慶家之前,潘金蓮和吳月娘、李嬌兒、孫雪娥之間的矛盾處於上風;李瓶兒來了以後,潘金蓮、李瓶兒之間的矛盾成為主要矛盾。夾雜與其間的不僅有潘金蓮和吳月娘的公開決裂,對李瓶兒的公開打擊,還有潘金蓮和陳敬濟的曖昧以及對宋蕙蓮之死的漠視,這些錯綜複雜的矛盾充滿了“血腥味”。也正是這些“血腥味”,潘金蓮的“殘忍”性格發揮到極致。

 

1、 與吳月娘:明修棧道  暗渡陳倉

我們先來看看潘金蓮初到西門慶家時的所見:

吳月娘“約三九年紀,生的麵如銀盆,眼如杏子,舉止溫柔,持重寡言”;

李嬌兒乃院中唱的,“生的肌膚豐肥,身體沉重”(雖數名妓者之稱,而風越多不及金蓮也);

孟玉樓是“約三十年紀,生的貌若梨花,腰如楊柳,長條身材,瓜子臉兒,稀稀的幾點微麻。自是天生姣麗”(惟裙下雙彎,與金蓮有大小之分);

孫雪娥乃房裏出身,“五短身材,輕盈體態”(能做五鮮湯水,善舞筆墨之妙)。

雖然隻是初步印象,但每個人不同的出身和受寵程度決定了她們在西門慶家中的地位和分工:吳月娘“常有疾病,不管家事”、而“出入銀錢”都在李嬌兒手裏、孫雪娥單管“率領家人媳婦,在廚中上灶,打發各房飲食”。

因此對潘金蓮來說,在這樣一個複雜的大家庭裏能不能站穩腳跟,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是否能博得正房太太吳月娘的歡心。於是初來乍到,過了三日之後潘金蓮就“每日清晨起來,就來房裏,與月娘做針指,做鞋腳,凡是不拿強拿,不動強動,指著丫頭,趕著月娘,一口一聲隻叫大娘,快把小意兒貼戀幾次,把個月娘歡喜得沒入腳處,稱呼她叫六姐,衣服首飾,撿心愛的與她,吃飯吃茶,都和她在一起”

然而這種表麵的恭順並沒有維持多久。當西門慶得知李瓶兒嫁給了郎中蔣竹山,異常氣憤,回家後看到玩百索兒不停氣的潘金蓮,便“跟上金蓮,踢了兩腳”。潘金蓮說:“這一家子,隻有我好欺負的,一般三個人在這裏,隻踢我一個兒;那個偏受用著什麽怎也得?”月娘就惱了,說道:“你頭裏和不叫他連我也踢?不是你沒偏受用,誰偏受用怎的?賊不識高低貨,我倒不言語,你隻顧嘴頭子裏劈裏啪啦的!”金蓮見月娘惱了,便把言語來遮說道:“姐姐,不是這等說,她不知道那裏因著什麽由頭兒,隻拿我煞氣,要便爭著眼望著俺叫,千萬要打個臭死,萬也要打個臭死”。月娘道:“誰叫你隻要嘲他來,他不打你,卻要打狗不成!”.....“如今年程,論的什麽使得使不得?漢子孝服未滿,浪著嫁人的,才一個兒!淫婦成日和漢子酒裏眠酒裏臥的人,他原守什麽貞節!”

對於吳月娘來說,她內心對潘金蓮和孟玉樓這樣的風塵女子多少是有些鄙視的。而對於潘金蓮來說,吳月娘的一番話無疑揭開了她心中還未來得及愈合的傷疤。因此這些看似有口無心的話,著實成為潘金蓮和吳月娘之間紛爭的起點。而西門慶知道後後,竟不假思索“與月娘尚(生)氣,彼此見麵,都不說話”。

到後來來旺被遞解徐州、宋蕙連自縊以後,潘、吳之間的裂縫也開始加大。也是因為說出了李瓶兒懷孕而遭吊、丟鞋,潘金蓮開始直接成為吳月娘攻擊的對象:“如今這一家子亂世為王,九條尾狐狸精出世了如今沒得羞恥,拿小廝頂缸,又不會為什麽大事!

結果,來昭、一丈青和猴子一家三口被趕出家門,到獅子街房子裏當看守。 因為李瓶兒,吳月娘充分見識了潘金蓮的“厲害”。也因為李瓶兒,潘金蓮和吳月娘之間貌似親密無間的關係最終走向分裂。

 

2、與李瓶兒:爭風吃醋 水火不容

如果說潘金蓮與吳月娘、李嬌兒、孟玉樓、孫雪娥之間的矛盾隻是“插科打諢”的話,那麽她和李瓶兒之間的矛盾則不僅是“刀光劍影”,更是“鮮血淋淋”。在和李瓶兒的爭寵中,潘金蓮滅絕人性、不惜犧牲官哥的生命!如果說潘金蓮為了爭取“幸福”而不惜殺害親夫武大郎是她“殘忍”性格的發軔的話,那麽親手葬送官哥的性命則是其“殘忍”性格的極致!

潘金蓮與李瓶兒之間的矛盾不像她與李嬌兒和孫雪娥那樣直接,它是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而展開的。在與李瓶兒爭寵的過程中,潘金蓮始終是步步為營,掌握著主動權。最初西門慶翻牆幽會李瓶兒時,潘金蓮先是不露聲色,等抓住把柄之後,“一手撮著他耳朵,罵道”;當西門慶答應了她的條件之後,她不但不問此事,甚至還代為望風;當西門慶提出讓李瓶兒和潘金蓮住在一處時,潘金蓮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當李瓶兒受冷落上吊自殺未遂,西門慶重新加寵與她時,潘金蓮及時得到消息,並趁機“占個小便宜、掐個尖兒”。可以說李瓶兒懷孕之前,潘金蓮主要是極力拉攏李瓶兒,並沒有加害於她。

在和李瓶兒的交往中,潘金蓮一方麵不失時機地向李瓶兒表白她的“內心”,盡力地拉攏李瓶兒,“誰想今日咱姊妹在一個跳板上兒走,不知替你頂了多少瞎缸,叫人背地裏好不說我,怒隻行好心,自有天知道罷了”。李瓶兒道:“奴知道姐姐費心,恩當重報,不敢有忘!”金蓮道:“得你知道好了”(二十一回)。

另一方麵又竭力在眾人麵前揭李瓶兒的短,給她出難題,給她難堪。當偷聽得知李瓶兒懷孕後,潘金蓮馬上在眾人麵前披露這個消息。玉樓道:“五姐,你今日怎的隻吃生冷?”金蓮笑道:“我老人家肚裏沒閑貨事,怕什麽吃冷糕?”羞得李瓶兒在旁,臉上紅一塊,白一塊。(二十七回) 李瓶兒越是“息事寧人”,潘金蓮越是得寸進尺,西門慶一怒之下把潘金蓮倒吊在葡萄藤下。這次事件直接導致李瓶兒以“敵人”的視角進入潘金蓮的視野。如果說以前她們之間的的爭風吃醋還是暗地裏進行的話,那麽之後,潘金蓮和李瓶兒之間的鬥爭則完全公開化。

得知李瓶兒肚痛難忍消息後,潘金蓮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姐姐,他那裏是這個月,約他是八月裏孩子,遲早哩”。而當大家都在為李瓶兒生子忙碌時,她卻和孟玉樓在外麵屋簷下,說風涼話。“緊著熱辣辣的擠了一屋子人,也不是養孩子,都看著下象膽哩”。“若是八月裏孩兒,還有咱家些影兒;若是六月的,塌小板凳兒糊險道神-還差著一帽頭子哩,失迷了家鄉,那裏尋犢兒去!”看到孫雪娥慌裏慌張地來看李瓶兒,她也要譏諷幾聲。

西門慶得了兒子官哥兒、又加官在身,大擺宴席款待新朋好友後發現丟了一把銀酒壺不讓亂嚷時,潘金蓮在李瓶兒麵前不盡不失時機地諷刺西門慶“若是吃一遭酒,不見了一把,不嚷亂,你家就是王十萬,頭醋不酸,到底兒薄”,而且懷疑李瓶兒和仆人一起藏了這把壺。潘金蓮就這樣一步步把李瓶兒推向“死胡同“,直至官哥兒受驚喪命、李瓶兒身負黃泉。

所以我們假設如果李瓶兒沒有懷孕、沒有生下官哥,潘金蓮可能不會對李瓶兒下如此之毒手。因為對潘金蓮來說,她的目的隻是得到西門慶無盡的寵愛。而李瓶兒因為生子、過度受寵,成為豎在潘金蓮麵前的最大障礙。也正因為這個障礙,讓李瓶兒母子倆雙雙喪生,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殘忍”悲劇。所以當我們把潘金蓮詮釋為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時代的“叛逆者”時,是否會想到這樣鄙賤的叛逆背後有著多少人的血淚、痛苦,又有著多少人的犧牲?

 

 

3、與陳敬濟:曖昧逆人倫

潘金蓮和西門慶女婿陳敬濟的關係,自始至終是一種曖昧、亂倫。這樣曖昧、亂倫讓我們從側麵看到這個家庭走向沒落的必然。

陳敬濟第一次看到潘金蓮是陳家遭遇變故到西門慶家避難的時候。“猛然一見,不覺心目搖蕩,神魂已失” 。而那潘金蓮也“見小夥兒生的乖滑伶俐,有心也要勾搭他”。“心目搖蕩,神魂已失”道出了陳敬濟的“風流浪蕩”,也暗示了潘金蓮的妖冶;潘金蓮的“有心勾搭”則直接道出了她性格中的“淫蕩”。如果潘金蓮和西門慶第一次見麵時還有一絲“溫情脈脈”的話,她和陳敬濟的見麵則有赤裸裸的“亂倫”味道。

“敬濟一擘接酒,一麵把眼兒斜溜婦人, 婦人將身子把燈影著,左手執酒右手向他手臂一撚,敬濟一麵把眼瞧著眾人,一麵在下戲把金蓮小腳上踢了一下 ”。

潘金蓮和陳敬濟像這樣相互調情的場麵描寫不止一處,但是囿於西門慶,兩個人都不敢太造次,隻是偷偷摸摸地相互表達愛意。潘金蓮丟了一隻鞋,無意中被陳敬濟得到。這陳敬濟自己尋思:“我幾次戲他,他口兒且是活,又到中間,又走滾了;不想天假其便,此鞋落在我手裏,近日我著實撩逗他一番,不怕他不上帳兒”(二十八回)

雖然在公開的場合口口聲聲叫潘金蓮“五娘”,可是在陳敬濟的視線裏,隻是把潘金蓮當作了一種消遣的對象。至於他後來如此傾心於潘金蓮,氣死希門大姐,和春梅私通,直到西門慶死後,兩個人才幹明目張膽地在一起,可好景不長,潘金蓮逃不死的結局,最終被武鬆殺死。

 

4、與其他小妾:拉攏與分化

潘金蓮在吳月娘麵前陽奉陰違的同時,對孟玉樓則全力拉攏、團結,對孫雪娥則極力排斥、打擊。因為孫雪娥的一句玩笑話,孫雪娥成為潘金蓮進入西門慶家後第一個仇人,在西門慶的幫助下,完成了對孫雪娥的征服:西門慶向孫雪娥“踢了幾腳”、“又打了幾拳”,氣得孫雪娥“兩淚悲流、放聲大哭”。後來當孫雪娥和潘金蓮兩人在吳月娘房裏一次正麵交鋒,被西門慶“采過雪娥頭發來,盡力拿短棍打了幾下”。

當仆人玳安挨了西門慶打,回來向幾位老婆哭訴時,潘金蓮一句“十個九個院中淫婦,和你有什麽情實?常言說得好,船載的金銀,填不滿煙花寨”,拉開了與小妾李嬌兒暗鬥的序幕。當潘金蓮與仆人琴童私通一事被孫雪娥和李嬌兒知道以後,她們及時將此事告訴給西門慶。結果是琴童遭了30大棍,“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被趕出西門慶家門;而潘金蓮在挨了一皮鞭之後,硬是憑著死不改口的三寸不爛之舌,躲過了西門慶的濫施淫威。

來旺得知西門慶和自己老婆有奸情,酒醉謗言要殺潘金蓮和西門慶時,潘金蓮又上竄下跳,挑撥宋蕙蓮和孫雪娥的關係,最後導致來旺被遞解徐州、宋蕙蓮自縊。也就是在這樣的錯綜複雜的鬥爭中,潘金蓮和孟玉樓之間的關係進一步密切,和其他小妾之間的關係日益疏遠。

5、與西門慶的姘頭:恩威並用

來旺老婆宋蕙蓮是西門慶的姘頭。宋蕙蓮在二十二回出場,二十六回就投繯自盡,可以說她的死也是潘金蓮的“傑作”。宋蕙蓮出場時的情景,隻見“這個婦人,小金蓮兩歲,今年二十四歲,生得白淨,身子兒不肥不瘦,模樣兒不短不長,比金蓮腳還小一些,性明敏,善機變”。當發現西門慶與蕙蓮在藏春塢山子洞裏私下幽會以後,潘金蓮對西門慶說:“我若不把奴才淫婦臉打得脹豬也不算,俺老娘眼裏卻放不過”。她是這樣說的,確實也是這樣做的。數九寒天時節,當西門慶再次與宋蕙蓮在藏春塢山子洞裏幽會時,“卻不防潘金蓮一心要偷聽他們說些什麽,在房中摘取冠兒,輕移蓮步,悄悄走到角門首,推開門,遂潛身悄步而入,也不怕蒼苔冰透了淩波,花刺抓傷了裙褶;躡跡隱身,在藏春塢月窗下站聽”。而當聽到蕙蓮說她“嗔道憑久貫牢城,原來也是個意中人兒,露水夫妻”後,潘金蓮“氣得兩隻胳膊都軟了,半日移腳不動!” 當宋蕙蓮知道潘金蓮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後,“懷著鬼胎”在潘金蓮麵前“雙膝跪下,說道‘娘實小的一個主兒,娘不高抬貴手,小的一時兒存站不得;當初不因娘寬恩,小的也不肯依隨爹。就是後邊大娘,無過隻是個大網二,小的還是娘抬舉的多,莫不敢在娘麵前欺心!小的但有一字欺心,到明日不逢好死,一個毛孔兒裏生下一個疔瘡!’”麵對這種情形,潘金蓮最善用的策略就是“順水推舟”,最後使受辱者“感恩涕零”,宣示效忠。

在潘金蓮的內心世界裏,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地位低於她的人發動挑戰,而一旦有這樣的挑戰,她一定會抓住機會,同挑戰者爭個魚死網破。仆人來旺從杭州製辦織造蔡太師生辰衣服回來後,從孫雪俄處得知宋蕙蓮已經與西門慶有染,便借酒謗訕,大罵潘金蓮“恩將仇報”,並揚言要殺掉她和西門慶。來旺的酒後失言成為他被發配原籍和宋蕙蓮自盡的導火索。潘金蓮一麵讓告密者來興兒趕緊把此事告與西門慶,一麵把宋蕙蓮與西門慶有染、來旺與孫雪俄有染的事告訴孟玉樓,求得了孟玉樓的支持、同情。在潘金蓮的“遊說”下,“孫雪娥遭打被貶”直至“來旺兒遞解徐州”、“宋蕙蓮含羞自縊”。通過這件事,孫雪娥在西門慶家的地位完全削弱了,也成就了潘金蓮在西門慶家“頤指氣使”的地位。

 

6、與仆人:團結與瓦解

對於自己的仆人春梅和秋菊,潘金蓮的態度截然不同。在看出西門慶喜歡春梅以後,她“一力把春梅抬舉起來,不令他上鍋抹灶,隻叫她在房中,鋪床疊被,遞茶水,衣服首飾,撿心愛的給她”;而秋菊的命運就悲慘的多了,輕則挨跪、重則遭打,甚至是多次暴打。對仆人的態度反映出潘金蓮性格中的“曲意逢迎”和“心狠手辣”特點。 對於像玳安這樣服侍西門慶的仆人,潘金蓮極盡拉攏隻能事,極力巴結、討好“到明日我做雙好鞋與你穿”,又“與數十文錢”。同樣是對待下人,態度截然相反,從中可以看出潘金蓮性格中的兩麵性。

 

三、潘金蓮之死

   第七十九回西門慶宗與送命到八十七回武都頭紗嫂祭兄,這九回書的內容主要通過西門慶死後家庭的變遷、和陳敬濟更曖昧的關係展現出潘金蓮性格中的性格特征。

潘金蓮的淫蕩直接導致了西門慶的死。這樣一個略帶滑稽的悲劇結局似乎預示著人生的無常:潘金蓮因為自己的性欲得到了西門慶,又因為自己的性欲失去了西門慶!西門慶的死似乎又預示這個家庭破滅的先兆。盡管吳月娘的盡心盡力維持這個形似完整的家庭,但抵擋不住李嬌兒暗地裏的“盜財歸麗院”、韓道國的“拐財遠遁”、湯來保的“欺主背恩”、陳敬濟的“狗肺狼肝”和潘金蓮的“熱心冷麵”。

在西門慶死以後不久,寂寞難耐的潘金蓮就重新和陳敬濟眉來眼去,但是囿於吳月娘,他們隻能偷偷私通。可是這種背地裏的幽會不能滿足雙方的需求,幹柴和烈火最終跨越了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隔閡。最後的結果是一個被趕出家門,一個重新被賣。

縱觀百回本《金瓶梅》,潘金蓮複雜多樣的性格特征,最終把自己交給了死神。她的死不僅不可避免,而且隻能如此。而正是這樣的性格特征,使她成為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中的少有的女性。千百年來始終“活躍”在文藝、戲劇舞台,成為一種特指、一種代稱,這不能不歸功於作者對人性的把握、對生命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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