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戰場遊記】之86:齊奧塞斯庫滅亡的最後六天
照片說明:我是上世紀末遊羅馬尼亞的,那時隻有菲林照片,我對照相技術基本是白丁。現在翻拍的質量甚差,而且後來丟失不少。由於同樣可以理解的原因,1989革命曆史照片也隻能從網上尋找(盡量采用中國新華社照片),請大家體諒。
布加勒斯特中央廣場,背景的建築就是原羅共中央黨部大樓:
縱觀人類漫長的曆史,就是從野蠻向文明的艱難進化史。這一過程的血腥和殘酷是我們今天很難想象的。所幸的是,歐洲中世紀末出現文藝複興和隨後的工業革命,終於衝破黎明前的黑暗,人文主義形成社會思潮,生產力繼而高速發展,資本主義逐漸形成、壯大和擴張,直至今天它仍然在不斷完善和發展,生氣勃勃。
然而,初期資本主義社會中,體力勞動者的境遇是非常惡劣、悲慘的。對這種狀況提出最有力抨擊和指控的是19世紀中葉的馬克思。他從研究、分析商品的生產過程入手,認為資本家通過攫取工人勞動剩餘價值而致富,這是殘酷而不合理的剝削行為,因而造成階級、階級矛盾和階級鬥爭,進而發生無產階級革命,再通過社會主義社會發展到理想的共產主義。到了20世紀初,列寧更進一步提出資產階級和工人階級之間對立的矛盾不可調和。他實踐了由共產黨領導工人階級以暴力推翻資產階級的政權,建立無產階級的政權,實行集權的公有製。社會主義陣營在全盛的1970年代中期統治了歐亞大陸三分之二以上的土地和約二分之一的人口。
作者在德國古城特裏爾的馬克思故居:
白俄羅斯首都明斯克中央政府大樓前的列寧銅像(菲林照片翻拍),聽說現在依然矗立:
然而,政治上的獨裁專製、經濟上的國家壟斷這兩項致命缺陷導致其人民的不滿、覺悟和反抗。另一方麵,資本主義國家的生產力高速發展和福利製度不斷改善,使得其勞動人民的生活普遍遠高於社會主義國家的“主人翁”。1989年春,中國爆發全國性的和平抗爭,其後被當局血腥鎮壓。從1989年下半年到1990年底,社會主義陣營的東歐8個蘇聯衛星國相繼變天,執政的共產黨紛紛下台。其後這些國家都建立西方式的多黨製、民主選舉政治和城鄉私有化、市場經濟製度。1991年聖誕節當天蘇聯也宣告瓦解。這一場多米諾骨牌劇變後來被中國人戲稱為“蘇東波”,是世界曆史上一次極其重要的轉折。仔細溯源,推倒第一塊骨牌的竟是一位事先和事後都被人們認為軟弱中庸、沒有政治魄力但卻被毛指定為接班人的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華國鋒。
波蘭格但斯克造船廠團結工會紀念館門前的三座鋼製十字架組成的紀念碑,建於1980年,是當時的波蘭統一工人黨政府為紀念1970年團結工會罷工運動中流血犧牲的44位工人而建的:
1967年布拉格街頭,兩位青年自焚以抗議蘇軍入侵捷克斯洛伐克處:
最初倒塌的波蘭、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東德等國家都是和平變天的。輪到羅馬尼亞,由於其領袖齊奧塞斯庫一貫的鐵腕統治和麵對群眾的反對浪潮采取武力鎮壓手段,在1989年聖誕節前夕軍隊倒戈而爆發戲劇性的五天內戰。齊奧塞斯庫夫婦被叛軍逮捕、隨即處決,國家也迅速恢複秩序,維持了三十多年的和平發展。比起後來的南斯拉夫,羅馬尼亞算是福星高照了。
布達佩斯匈牙利國會大廈前的納吉銅像,他在1956年的反共暴動失敗後被當局處死:
1965年,羅馬尼亞最高領導人喬治烏·德治病逝以後,齊奧塞斯庫接替他出任羅馬尼亞工人黨的第一書記。上任初期,齊奧塞斯庫兢兢業業,體察民情,大力發展國民經濟,增強綜合國力,創造了羅馬尼亞經濟上的“黃金時代”。在外交上與蘇聯拉開距離,與中國和西方社會保持友好關係。國內外對他評價都很好。但他被成功和歡呼衝昏了頭腦,把黨、政、軍大權集於自己手中,開始實行獨裁統治和個人崇拜;決策頻頻失誤,經濟一落千丈,國家債台高築(當時的中國駐羅大使館官員悄悄告訴前來采訪新華社記者說:物質供應糟透了,這政府恐怕維持不了一個月);民眾的言論自由和人權被剝奪,他還任命老婆、兒女、親戚出任高官,在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上手段狠辣。人民怨聲載道,社會動蕩加劇。但這時,恰恰是報紙、電台、會議歡呼聲最高最響的時期。在他被叛軍處死前僅僅一個月,即1989年11月,在羅馬尼亞共產黨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全票當選為中央委員會總書記。(我們自己也多少有所體會,是不是?)。
為齊奧塞斯庫夫婦發行的紀念郵票:
齊奧塞斯庫決策建造的共和國宮動工於1984年,完成於1997年。總重量重量達4,098,500噸,被吉尼斯世界紀錄認定為世界最重的建築:
下麵是新華社駐羅馬尼亞記者的現場報道:
尼古拉·齊奧塞斯庫是前羅馬尼亞黨政領導人。他曾多次訪華,為中國人民所熟悉。1989年12月羅馬尼亞刮起一場政治風暴,幾天後齊奧塞斯庫及其夫人埃列娜竟倒在本國人的槍口下。我們是新華社駐羅馬尼亞記者,親曆了這場政治風暴,見證了齊奧塞斯庫之死。
毛澤東、林彪會見齊奧塞斯庫夫婦:
山雨欲來
齊奧塞斯庫在執政後期實行個人專製,壓製民主,不顧百姓生活,引起社會上的不滿。
1979年在羅共十二大上,羅共創始人之一、前羅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康斯坦丁·帕伏列斯庫即席發言,批評齊奧塞斯庫擺脫黨的領導、淩駕於黨之上。他反對齊奧塞斯庫連任黨的總書記。當時,這件事被西方媒體稱為“一顆政治炸彈”。
1987年11月15日,羅馬尼亞中部工業重鎮布拉索夫市工人群眾舉行了大規模的反對齊奧塞斯庫的示威遊行,示威者以全國著名的“紅旗”卡車廠的工人為主。
1989年3月,6名羅馬尼亞前高級黨政幹部通過外國電台聯名發表一封給齊奧塞斯庫的公開信,指責他造成國民經濟崩潰,踐踏人權,使社會主義名譽掃地。這6名前領導人是:前黨中央第一書記(1954年4月至1955年10月)、前政府副總理格奧爾基·阿波斯托爾,前黨中央政治局委員亞曆山德魯·伯爾勒德亞努,原外長科爾內留·曼內斯庫,羅共創始人之一、前羅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康斯坦丁·帕伏列斯庫,羅共黨報《火花報》前總編西爾維烏·布魯坎,和羅馬尼亞前駐美國大使館政務參讚米爾恰·勒強努。
由於《自由歐洲電台》等西方等廣播電台的傳播,此信在羅馬尼亞家喻戶曉。羅普通百姓對此信給予稱讚,認為說出了他們心裏的話。許多人說,麵對齊奧塞斯庫的獨裁統治,連老幹部都無法忍受,站出來說話了。
1989年12月的政治風暴是從羅馬尼亞西部的蒂米什瓦拉刮起來的。蒂米什瓦拉是羅馬尼亞西部最大的城市,它距離羅馬尼亞和匈牙利邊界隻有40多公裏。城市居民除了羅馬尼亞族人外,還有匈牙利族、日爾曼族和塞爾維亞族。在這裏人民打開電視機就能看到匈牙利、南斯拉夫的電視節目。
1989年10月匈牙利政局發生劇變,執政的社會主義工人黨改建為社會黨,匈開始實行多黨製。羅馬尼亞的匈牙利族人對進在咫尺的匈牙利政局變代十分敏感。1989年12月間,匈牙利電視台多次播放羅馬尼亞匈牙利族牧師特凱什·拉斯洛批評齊奧塞斯庫的言論。對此,齊奧塞斯庫十分惱火。12月15日晚,幾名羅馬尼亞警察打算強製匈牙利族牧師拉斯洛從這座城市遷走,結果遭到200多名匈牙利教徒的強烈反對 (羅馬尼亞是多民族國家,羅馬尼亞族占全國人口的89%;匈牙利族是人口最多的少數民族,匈族人占這個國家人口的百分之6%—7%)。第二天(12月16日)下午,這個城市爆發了有上萬人參加的遊行,其中多數是羅馬尼亞族人,他們的要求已從反對讓匈牙利族牧師遷居變成反對齊奧塞斯庫專製。16日晚,齊奧塞斯庫在布加勒斯特連夜召開黨中央會議,商討對策。17日在齊奧塞斯庫的指令下,羅馬尼亞軍警在市內開了槍,抓了一些鬧事者,平息了騷亂。18日齊奧塞斯庫按原計劃出訪伊朗。20日下午齊奧塞斯庫結束訪伊回到布加勒斯特。
蒂米什瓦拉的群眾集會:
12月20日晚,飛揚跋扈、過於自信的齊奧塞斯庫決定21日在布加勒斯特舉行群眾大會,支持他在蒂米什瓦拉采取的鎮壓行動。他萬萬沒想到,這次集會恰恰給憤憤不平的群眾提供了上街鬧事的良機。21日中午在布加勒斯特市中心的共和國宮廣場上,數萬名布加勒斯特市民出席了這次群眾大會。12時15分齊奧塞斯庫走上設在羅共中央大廈陽台上的主席台講話。一開始還有群眾照往常一樣歡呼。但沒過多久,群眾便開始起哄,會場上一片混亂。齊奧塞斯庫未講完話,便退進室內。與會的人們很快匯成幾支隊伍在布加勒斯特的大街上開始了遊行示威,他們高呼反對齊奧塞斯庫專政的口號。在布加勒斯特市中心,軍警同遊行示威者對峙。
布加勒斯特羅共中央大廈前,筆者身後的陽台就是齊奧塞斯庫最後一次向人民講話和第二天乘直升飛機逃亡處:
12月21日抗議群眾在布加勒斯特街頭與防暴警察對峙:
12月22日上午10時,即在布加勒斯特爆發示威遊行的第19個小時,支持齊奧塞斯庫的羅馬尼亞軍隊開始倒戈,羅馬尼亞軍人從布加勒斯特市中心撤走。羅馬尼亞防暴警察再也擋不住遊行隊伍的衝擊。示威群眾立即匯成幾股洪流向齊奧塞斯庫所在的黨中央大廈聚集,並向黨中央大廈衝擊。一些人打破一層樓的窗戶,把齊的著作和畫像扔了出來。齊奧塞斯庫夫婦看大事不好,下令調來直升機,從大廈的頂部平台逃走。12時10分,直升機起飛後向首都布加勒斯特北部郊區飛去:
12月22日一個新的政黨—羅馬尼亞救國陣線成立。它是群眾自發行動起來後由一些羅馬尼亞頭麵人物組成的,也是當時在羅馬尼亞發生的一係列重大行動的策劃和組織者。
救國陣線的主要領導人伊利埃斯庫,他原來是羅共中央書記處書記,因與齊奧塞斯庫意見不一,1971年被齊奧塞斯庫解職。齊奧塞斯庫死後他當選為羅馬尼亞總統(1990—1997年)。
1989年12月羅馬尼亞刮起的這場政治風暴,其勢頭之猛,風速之快,出乎眾人的意料。它最終使這個國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羅馬尼亞共產黨失去了執政地位。
途中變故
直升機向何處飛?齊奧塞斯庫拿不定主意。他決定先到布加勒斯特以北幾十公裏處的總統別墅—斯納戈夫別墅。12時30分直升機抵達總統別墅。齊奧塞斯庫夫婦下機後,匆匆走進別墅,把一些物什裝進兩個藍色的大提包裏。在一個提包裏他們還放了一些麵包。
直升機載著齊奧塞斯庫夫婦和他們的兩名保鏢再次起飛。飛機起飛後機長瓦西裏向空軍指揮部通報了情況。他試圖掉轉直升機飛往離首都不遠的一羅馬尼亞空軍基地,但在齊奧塞斯庫保鏢的威脅下,他隻得向西北方向飛行。瓦西裏偷偷向基地報告了自己的方位,並盡量升高,使雷達便於跟蹤。最後,他對齊奧塞斯庫說:“地麵雷達已捕捉到我們,幾分鍾之後防空武器有可能使我們粉身碎骨。”齊奧塞斯庫一聽大為吃驚,要求立即降落到地麵。直升機降落在布加勒斯特西北52公裏處的一條公路上。
現在齊奧塞斯庫一行隻剩下4個人:齊奧塞斯庫夫婦以及衛隊長內亞戈耶和保鏢馬利安。這時,馬利安攔住一輛駛過的羅馬尼亞國產達契亞小轎車。馬利安拿槍對著車主說:“快下車,把車鑰匙給我!”車主是位醫生,他看到是齊奧塞斯庫夫婦,感到十分驚訝,但他非要自己開車。齊奧塞斯庫上車後便坐在車主身邊,他的夫人坐在後排。汽車狹窄,後排坐不下三個人,齊奧塞斯庫夫人和衛隊長上車後,保鏢馬利安未上車,便留在公路邊。齊奧塞斯庫下令把車開往夫人埃列娜的老家—登博維察縣的首府特爾戈維什泰市。下午2時,汽車出了故障。衛隊長劫持了另外一輛小汽車,並讓車主繼續前行。由於沿途多次被當地示威的群眾阻攔,汽車便開往特爾戈維什泰縣警察局。18時15分他們從後門進入警察局。這時,縣警察局局長正同在政局劇變中成立的政黨—羅馬尼亞救國陣線的兩名代表進行交談。他們看到齊奧塞斯庫和夫人後,立即對齊夫婦進行了搜身檢查並通知了當地的兵營領導。當地的兵營的指揮官馬雷什少校把這一情況向羅馬尼亞國防部最高領導作了匯報。國防部命令把齊夫婦轉移到兵營裏,嚴加看管,絕不能讓齊的親信把他們救走。齊奧塞斯庫夫婦當即被送進了兵營。這個兵營是主管羅馬尼亞中部布加勒斯特、布拉索夫和特爾戈維什泰三市空防任務的防空基地。
秘密處決
自齊奧塞斯庫夫婦被關進防空基地的兵營後,親齊奧塞斯庫總統的羅馬尼亞保安部隊人員聞訊後開始向兵營打槍,企圖救出這對逃難的夫婦。為了防止齊奧塞斯庫被人救走,羅馬尼亞軍方向該兵營調集了坦克、反坦克炮、裝甲車和山地作戰部隊,當時兵營裏共有駐軍1200人。
齊奧塞斯庫夫婦在兵營裏被關了三天三夜,從未出過兵營的大門。走出大樓進院子有幾次,是在專人監護下上廁所。有兩次齊夫婦被關入裝甲車裏,是為了防止“保安部隊”進攻兵營後被救走,也為了確保齊夫婦的人身安全。
12月24日羅馬尼亞救國陣線領導人在布加勒斯特開會決定設立特別軍事法庭審理和處決齊奧塞斯庫夫婦。
12月25日是聖誕節。下午1時,羅馬尼亞救國陣線組建的特別軍事法庭在兵營內開始對齊奧塞斯庫夫婦進行審判。審判團由7人組成。齊奧塞斯庫夫婦完全否認這一軍事法庭的合法性,並在審判時拒絕回答法官提出的問題。辯護律師問齊奧塞斯庫夫婦是否要求上訴。被告如提出上訴,羅馬尼亞最高法院要予以審理,即使駁回上訴也要一周時間;被告不上訴,判決便是終審判決,處決立即執行。齊奧塞斯庫對此不予理睬。由救國陣線指派的辯護律師還問齊奧塞斯庫夫人過去和現在是否有神經病。如果埃列娜說有,那法庭也不能對她進行判決。軍事法庭必須把她送到醫院進行檢查。這種檢查一拖就是好幾個月的時間。但埃列娜說沒有。特別軍事法庭是以下述罪名判處齊奧塞斯庫夫婦死刑的:屠殺罪(有六萬多人是殉難者);破壞政權罪;破壞公共財產罪;損壞國民經濟罪;在外國銀行存有10多億美元並企圖逃往國外(事後,事實證明在國外銀行存款這一罪名是無中生有)。
齊奧塞斯庫夫婦被捆綁著押送到廁所前的刑場:
審判結束後,齊奧塞斯庫夫婦一先一後被捆綁著押送到室外。兵營裏沒有刑場,廁所前的空地便成了執行槍決的地方。從樓房到刑場約有30米遠。廁所有兩扇窗子。齊奧塞斯庫被帶到了兩扇窗子之間的牆下,麵對著持槍的士兵站好。當押解他們的士兵走開後,齊奧塞斯庫高呼:“自由和獨立的羅馬尼亞萬歲!”隨後而來的埃列娜則唱起了《國際歌》。這時,持槍的士兵在行刑隊指揮官尚未趕到的情況下,便開了槍。齊奧塞斯庫中彈後跪倒下,後腦勺撞在了廁所的牆上。他死後仍睜著雙眼。齊奧塞斯庫夫人頭部中彈,顱骨開花,腦漿外溢。
齊奧塞斯庫夫婦被處決:
齊奧塞斯庫夫婦被處決後,法醫對他們的屍體進行了驗證。然後讓士兵們用毛毯把屍體裹起。當晚,審判團成員乘直升機返回布加勒斯特,順便也把齊奧塞斯庫夫婦屍體帶到布加勒斯特。直升機停在了羅馬尼亞武裝部隊的體育俱樂部—《星》俱樂部的體育場上。參加審判的人把兩具屍體抬下直升機後就急忙去吃飯了。他們返回時,直升機已飛走,但放在地上裝有齊奧塞斯庫夫婦屍體的包裹卻不翼而飛了。人們大吃一驚,天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齊奧塞斯庫夫婦的屍體到哪裏去了?
第二天(12月26日)清晨,護送屍體的官員在運動場的一大土堆後麵找到那兩個大包裹。原來,25日晚有手球運動員到過運動場,他們看到有兩個長包裹放在那裏,覺得很不雅觀,便把它們般到大土堆的後麵。他們哪裏知道包裹裏是齊奧塞斯庫夫婦的屍體呢。
四天後,即12月30日下午傍晚,裝有兩口棺材的冷藏車在軍人車隊的護送下抵達布加勒斯特西南郊的根恰公墓。這時天色已黑,雪花紛紛揚揚地自天而降。車隊穿過市區向根恰公墓駛去。
在根恰公墓,軍人把兩口棺材放在相距二三十多米遠的已挖好的兩個墓穴中。埋葬時沒有舉行任何宗教儀式,也沒有任何圍觀者。墳墓的十字架是第二天才放上去的。齊奧塞斯庫的十字架上寫著:“波帕·達恩上校1920—1989年”,埃列娜的十字架上寫著:“埃內斯庫·瓦西裏上校1921—1989年”。羅馬尼亞當局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把事態擴大。也有人說,這是為了防止有人掘墓毀屍。
隨著政治風波的平息,羅馬尼亞當局覺得再在齊奧塞斯庫墳頭上弄虛作假已無任何意義,於是派人把齊奧塞斯庫夫婦的姓名寫在了墓碑上。1996年年初布加勒斯特一家大企業的工人在齊奧塞斯庫墳地四周豎起了鐵欄杆。
中央廣場在1989年革命後樹立的紀念碑:
在這場短暫內戰中犧牲的烈士紀念牆(列有好多名字,據說整個國家死了上千人):
齊奧塞斯庫夫婦死了三十二年了。今天的羅馬尼亞人民的生活怎麽樣?據我的一位羅馬尼亞好友說:“比起歐盟其他國家那當然差得多。不過比齊奧塞斯庫年代呢可就是天堂了。不然我們幹嘛革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