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戰場遊記之五十一：三渡赤水，打鼓新場、魯班場、茅台（中）

古戰場遊記之五十一：三渡赤水，打鼓新場、魯班場、茅台（中）

    不幸這時的中共中央仍深陷於“赤化貴州”的思路窠臼之中。本來中央紅軍從江西蘇區被迫轉移的目的是尋找新的落腳點，如毛後來形容的“逃命”：

    政治局考慮的消滅或重創蔣軍的主力，粉碎圍剿，在黔北建立鞏固的根據地的可能性在逐漸消逝，逃命生存的現實更加迫切。現存的兵力、裝備捉襟見肘，雖然在貴州有招兵擴紅，人數勉強維持，但質量卻急劇下降，如陳伯鈞說的“每次打仗損耗的總是江西的老骨頭，老骨頭沒剩多少了＂。四麵都是敵軍，如何跳出包圍圈？

    正在這節骨眼上，３月１０日淩晨１時，率一軍團駐紮平正鄉幹溪村的林彪、聶榮臻聯名給駐紮在１７公裏外苟壩的軍委“朱主席”發來一封（萬急）的電報，建議以全軍力量進攻西安寨（現遵義縣泮水鎮西安村）、打鼓新城（現金沙縣城）、三重堰（現黔西縣重新鎮）：

   這封電報展示著典型的林彪風格。撇開前敵司令部（毛是政委，有決定權），直接發給更高一級的軍委（朱是主席）。電報沒一個字分析為什麽要這樣打，開門見山就是某某軍團幾日幾時到哪裏哪裏，怎麽打；好像他就是總司令分配任務。然而就是這樣一封不很尊重上級的電報卻真投朱德的心思。他馬上表示可行，並根據那時政治局定下的規矩，由張聞天主持二十多人的政治局及軍委聯席會議緊急討論。參加的有周恩來、朱德、毛澤東、王稼祥、劉伯承、李富春、林彪、聶榮臻、彭德懷、楊尚昆,一軍團參謀長左權、政治部主任朱瑞、三軍團參謀長葉劍英、政治部主任劉少奇以及軍委縱隊司令員、政委等。會上除了毛澤東堅決反對之外，全體都讚成。

   朱德是個比較正直、敦厚的人。江西時期他和毛有過嚴重的分歧，而林彪當時是堅決支持毛的。但這一次，林、聶的建議相當合理可行，朱德和其他與會者（包括周恩來）都讚成。這裏有一個很有意義的巧合：３月１０日淩晨２時，即林、聶發出急電後僅一小時，軍委發出《關於尋求機動殲敵部署 》的電報。林聶和軍委這兩封電報都很長（起草、定稿、譯電、發報、再譯電都會很費時），相距卻隻隔一小時，應該是各自獨立思考發出的，互不相通。但兩封電報都提出以西安寨的黔軍猶禹九旅作為首要打擊對象：

   黔軍是紅軍長征途中捏到最軟的柿子：著名的雙槍將（步槍和大煙槍），吸足了鴉片逃跑速度驚人。３月１０日何知重率一個師（６個團，一萬餘人）駐紮在由東北到西南約５０公裏的西安寨、打鼓新城、三重堰一線，呈一字長蛇陣。其中駐西安寨的猶禹九旅（即第３旅共２個團）距三軍團駐地倒流水、青坑僅約１５公裏。軍委的《關於尋求機動殲敵部署 》中決定攻擊猶旅的真正目的是誘出周渾元部增援，好予殲滅。並不打算真的奔襲打鼓新城。

   林聶的提議卻是以打鼓新城為主要目標。打鼓新城駐何知重的（黔軍２５軍，軍長王家烈）第一師師部和一個旅（２個團，４千多人）。打鼓新城當時是黔西的一個繁華農村商業集鎮，曆史上從未成為縣城（１９４１年抗戰期間才設金沙縣），因而也就沒有城牆。它朝向東北泮水方向是相當平坦的西洛河河穀，新建成的杭瑞高速公路即沿這條河穀行進。我們是從魯班鎮坐班車到打鼓新城的。走的是一條非常險陡的土質公路，經五馬、後山、岩孔等鄉鎮。４０多公裏竟開了兩個半鍾頭。近年來貴州建了很多高速公路，交通方便多了。但舊的公路就慘不忍睹。過了岩孔進入西洛河河穀，豁然開朗。

穀歌的西安寨（現遵義縣泮水鎮西安村）、打鼓新城（現金沙縣城）、三重堰（現黔西縣重新鎮）地圖：

衛星地形圖：

 

第二天我們從打鼓新城（金沙縣）乘班車去大方縣，一出城便開進杭瑞高速公路。因車不停沒法照相，這是從金沙縣網ZT的城邊地形和路況：

 
   假如當時軍委最終仍決定進攻打鼓新城，那麽以一、三軍團之實力，奔襲４０公裏西洛河河穀距離，相對平坦、難守易攻的地形，雙方士氣的巨大反差，勝算很大，且可以速戰速決，幾個小時內就能結束戰鬥。打下打鼓新城後，紅軍就可以沿西洛河河穀（今天杭瑞高速公路一線）向西南衝出包圍圈渡北盤江進入雲南省宣威、曲靖，根本用不著如後來再三渡、四渡赤水走長長的弓背路，以及冒險在四麵強敵林中鑽空子。林彪這次的建議和他從一月初至四月底都向軍委堅持的行軍方向都是一致的，但他在這封電報裏沒有闡明。為什麽？曆史沒有如果。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