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雜憶之八－－－目睹廣州第一次大型武鬥

文革雜憶之八－－－目睹廣州第一次大型武鬥

    和中南地區其他省份如廣西、湖南、湖北相比，廣東省的武鬥還是溫和得多，武器低級，規模也不大。這裏要讓各位網友失一次望：我沒有參加過任何武鬥，也沒有親眼看到真槍實彈的戰鬥，無法描述那些戰火紛飛的場麵。但卻以旁觀者身份目睹了廣州第一次大型武鬥，它就發生在中山醫學院校園內。
本來我就沒有多少派性，５０年過去了，今天的敘述或許記憶不甚準確，但保證是客觀公正的。
    １９６７年４月２２日早上大約十點鍾，我們幾個球友正一如既往在燈光球場打籃球。忽然從大門口方向進來一隊隊扛紅旗的校外工人隊伍，邊在手提式喇叭帶領下高呼＂中山醫學院１１５師紅衛兵挑起武鬥罪責難逃＂一類的口號。那時候廣州市還沒有發生任何武鬥，我們非常驚奇，大家便收了球上前看熱鬧。這些工人屬於＂毛澤東思想工人赤衛隊廣州地區總部＂（簡稱＂地總＂），是廣州地區最大的保守派組織。他們沒拿武器，每人手中都高舉一本毛主席語錄，秩序良好。有一些隊員站在旁邊散發傳單，並口頭宣傳、解釋他們這次來的目的。
    原來前一天，４月２１日，紅衛兵廣州三司（紅旗派）在東較場召開“批判黨內頭號走資派大會”，會上砸爛了從越秀南路國共合作時期的中華全國總工會舊址抄出來的劉少奇石膏像。這東較場就在中山醫學院大門口不遠。大會期間，人民造紙廠地總分部（東風派）一輛宣傳車在會場外用高音喇叭宣讀反紅旗派的＂嚴正聲明＂。三司屬下的中山醫學院１１５師紅衛兵幾十個學生認為他們幹擾了會場，便衝出來在東較場前麵馬路圍攻這輛宣傳車，搶走車上的喇叭，砸爛車牌。＂地總＂總部接到報告，連夜印好傳單，準備第二天發動各分部派出大批人馬進中山醫學院說理、問罪。
     東風派隊伍陸續進入校園，最多時達至萬餘人。中山醫學院外的中山二路擠得水泄不通。工人們包圍了１１５師＂師部＂。幾個值班的小嘍囉見勢不妙，正要開溜，早被戒備森嚴的＂地總＂工人攔住。推搡拳踢在那種場合自然是免不了的。工人們湧進＂師部＂，除找回被搶的高音喇叭外，還把室內物品全砸得稀巴爛。
    市軍管會主任黃榮海聞訊趕至現場調解，傳召兩派代表在學院武裝部進行談判，並調動數百名解放軍戰士開進中山醫學院，，守住學院大門，阻止外麵的群眾繼續衝入校內，同時勒令武鬥雙方立即退出現場。談判中雙方公有公理，婆有婆理；都蜃槍舌劍，各不相讓。軍管會在感情上是傾向東風派的，但周恩來幾天前剛離開廣州。他肯定紅旗派、批評東風派的講話言猶在耳，黃榮海隻能以和事佬身份調解，勸雙方各自自我批評。深夜，兩派群眾組織撤出了中山醫學院。
    當夜，附屬醫院紅旗派的外科醫生為幾個挨打的１１５師紅衛兵開出診斷證明書，列明皮膚上的挫傷痕跡多少多少厘米乘以多少多少厘米，診斷是腦振蕩不能排除什麽什麽的，全是那時武鬥初級階段常用的把戲，隻為造輿論用，誰都不會當真的。１１５師紅衛兵發表了＂嚴正聲明＂，指責＂廣老譚指使地腫一小撮老保挑動武鬥罪該萬死！＂blabla......

    次日，４月２３日，省軍管會副主任陳德作出指示：
一、凡發生武鬥，一律報警備司令部作戰處，他們已組織專門人員、部隊處理這方麵的事情。
二、警司派出防止、製止武鬥人員，部隊不帶武器，不抓人，帶公安人員。
三、並帶宣傳車，宣傳政策，要文鬥不要武鬥。
四、軍管人員要有堅定信心，軍管這條線不能突破。保持軍管尊嚴，遇事要冷靜，加強值班工作。
    從這一天起，廣州旗、總兩派摩擦不斷加劇，武鬥形式也不斷升級。社會治安也越來越糟糕，廣州成了個巨大的火藥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