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上幼兒園

孩子們又放假了，這個周末都帶回來了東西讓家長簽字。小可就是每星期的法語算數作業本，小馬是他們在幼兒園學的詩歌抄本還有從開學以來的測試單子們歸置在一個夾子裏。

小馬抱著他的那些東西，拽著爸爸媽媽們看，一頁一頁地講解。看了他做的測驗結果，小馬還不錯，基本上是“優”，當然錯的時候真就是答非所問，跑題得不知跑那旮旯去了。爸媽媽高興，可著勁地誇啊，讓他繼續努力。小可在學習上一向不把弟弟放眼裏，也不得不承認弟弟比去年進步大了，值得表揚。小馬也美滋滋地得意極了，夾子樓上樓下抱著，一會兒就翻騰一遍，還非得我們當聽眾。

其實老師的要求也是簡單得很，四歲的小孩認得懂得1234，認識自己名字(不要求寫)就行了。測試就是，在幾個名字中間找到自個的，塗上彩；找出自個名字的字母紙條，按次序貼在本子上；數數一個圖上有幾個東西，然後貼上相對的數字；在紙上畫線連點等等。

我們高興是因為小馬今年算是達標了，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要知道去年可不是這樣的。

去年小馬三歲上幼兒園的小班，每天高高興興地去，高高興興地回，回家說話也挺多的，可說不清什麽事。十月我跟老師定了個星期六早上時間見見麵，想知道他在幼兒園到底怎麽樣。老師說的我都不太好意思啦：愛動靜不下來，不聽話不聽指揮，想幹才幹，不想幹就是不幹，還老去幹擾別人，在別人的東西上亂畫。還好不打架，可常常被罰；雖然不在最差的兩三個學生之列，可屬於調皮搗蛋之類。跟老師了解情況以後，我專門找了學校別的人聊聊，看看這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其實小馬在晚接班挺討阿姨們的喜歡的，一個天天在的阿姨說別聽那老師的，小馬就是活潑一些，那老師就喜歡老老實實的孩子。可也不能說是老師的錯呀，一人管20來個孩子，叫我也得喜歡聽話不調皮的孩子。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那天我從老師那兒出來順路去接小可放學回家。在學校門口前後碰到三個認識的媽媽們，一個一個地問我上午幹嘛啦，我說去見小馬老師去了。人家都又異口同聲地問我：怎麽啦？就讓老師叫去啦？什麽事啊！我還得解釋跟人說是不是不是，我自願的，自願的。我回家跟LG說，我們小馬怎麽就讓人產生如此調皮搗蛋的印象呢。

真沒辦法，那就教育小馬吧。我們晚上經常跟他講在幼兒園要聽老師話，老師要幹什麽就幹什麽。可他總是說我聽話了，我好好學習了。

到了二月寒假的時候，小馬拿回家一個大大的本子，貼著他們在班上做的功課，也就是畫線條，塗顏色，花裏胡哨的。他爸爸先翻著看了看，隨口說道：不錯不錯，小馬在學校好好學習了。正巧小可那晚上剛因為學習的事挨了批評，頗不服氣，也湊過來瞧熱鬧。他不看還行，一看一蹦老高：這叫不錯，這叫不錯，你們就知道罵我！

我們把那本子仔細研究了一下，就明白小可為什麽叫喚了。那本子平時練習和測試混在一起的，測試老師也不給分，畫個小小的人頭。小人嘴向上彎彎笑呢，就是好；嘴平平一條線，就是還行；嘴向下癟著，就是不行。他爸爸一開始就沒看見那小人頭或者沒看懂，還誇呢。等他看懂了，該他跳起來了：小馬你怎麽不會123？！馬上拿張紙，寫了123，讓小馬認，人還真不含糊，不認得就是不認得。而且本子上畫了小人的，多半的小人都癟著嘴。

我們真傻眼了。平常他也123地唱啊數啊，中文法語的來，他哥哥學英語，他還跟著學舌one,two,three，我們還誇他“精通”三國語言呢，敢情隻是念順口溜呀。可這學也上了半年啦，就算爸爸媽媽沒教(實在記不得了)，但老師總是給上了課的，你小馬也該會了，不然人不會考你啊。那個假期小馬天天跟爸爸媽媽認123，其實一天他也就認得了，可我們就納悶，也不知道這家夥天天在外麵幹什麽。

於是小馬每天回家，我在回家路上開始想方法套他的話，今天幹什麽了，老師批評沒有，為什麽。經常是老師又批評了，又不高興了。為什麽？也常常是老套路：老師讓幹什麽，他不幹，問他為什麽，他還說我不想幹，我有這個權利(這話是從老大那兒學來的)。老師讓大家坐好，他偏背對著老師，非得讓老師把他扳過來，人就喜歡這樣引人注目。或者又在別人的本子上亂畫，因為他認為那孩子煩他了，他就有權利去搗蛋。好在法國不興體罰，大不了課堂上站牆角，課間活動坐冷板凳。

他爸爸也習慣了每晚回家聽我匯報小馬的“事跡”，結果回家跟小馬說的第一句話經常就是：小馬，你好，今天幹壞事了沒有啊？當然很快我們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當爸爸媽媽的要對孩子有信心，問題要問的積極向上一些，比如： 老師表揚了沒有？好好學習了沒有？

隻是換了問問題的方式，也不解決問題呀。今年四月我又去見了回老師，評語照舊，真讓人沒折。好在幼兒園小班隻是集體生活的開始，老師也說今年就算了，等上中班這樣就不行了。啥叫不行，怎麽叫行，我們都知道，可怎麽才能讓小馬行了呢？真頭疼啊！

新學年，新麵貌。現在小馬上中班，大了一些真就懂事多了，至少在學校能聽指揮了。前兩星期我請假陪他們班去我們小城的圖書館，趁機跟老師聊了聊，問問小馬表現如何。老師說還行啊。我還不放心，專門問她小馬上課調不調皮搗不搗蛋。老師說沒有這方麵的問題。我才放了心。

 這拿回家的測驗單讓我們更加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