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上海, 思念不分晝夜

.............

我辦出國那幾年,因為常常有拒簽, 所以很多人在簽證前,  會先去領事館門口打打樣摸摸行情. 美領館對麵的那個小花園, 是人們總結經驗交流心得的地方.

那個時候每到夏天開學前, 隔夜就會有人等在領館前排起長隊. 我的運氣好, 進美領館簽證, 不要說隔夜, 甚至連隊都沒有排. 全是因為有要好的Julie幫忙. Julie她老爸是市裏的大官.  簽證那天早上, Julie隻把我帶到美領館門口的武警跟前, 他們就把我放進去了. 

 Julie比我小二屆, 她搬來和我同住一個寢室不久有一天, 我坐在上鋪對著吊了一房間琳琅滿目的內衣內褲,  突發其想地發號施令:  "難看死了, 今後, 不要隨便讓男生進我們寢室來! " 話音剛落不過十多分鍾,  Julie的Leo就帶了一幫哥們, 抱著吉它唱著流行歌曲, 闖進了我們寢室.  Leo的琴彈得超棒, 唱的也都是我喜歡的歌.  我聽到好聽的歌, 一興奮馬上從上鋪跳了下來, 和Leo他們一起唱起歌來.  過後Julie告訴我,  Leo是聽了Julie傳的話, 火氣一大準備過來給我一點顏色看看的, 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我"前說後忘記"了. 

Leo長得很象唱"一場遊戲一場夢"的王傑,  在他們那一屆裏, 他不僅僅集中了女生們的視線,  在男生堆裏也是可以呼風喚雨的.  89學運的時候,  Leo衝在遊行隊伍的前麵, Julie緊跟其後背著捐款箱募捐.  Leo和 Julie笑稱如果Julie的老爸派軍隊, 他們兩個是預備好做"陳鐵軍"和"周文雍"的. 聽Julie說Leo家,  叔伯一輩因為"反攻大陸"遭到政府徹底地清洗, 出國是這個苟延殘喘的家族唯一的出路.  Julie大三跟著Leo一起辦了退學,  政治背景極端的兩家大人, 為了兩個家裏的老幺, 坐下來見了麵, 肯定了他們的關係. 

 

辦簽證那一陣, 家在外地的 Leo住進了Julie家, 後來Julie遭到拒簽, Leo拿到了簽證先一步飛去了太平洋彼岸.  Leo去的那個國家, 那一年據說因為一下湧進了太多的大陸學生, 所有的打工機會都爆滿. 有朋友在那裏坐吃山空, 最終走投無路逃回了上海.  可是Leo沒有退路, 他的身上背了一身的債務和幾代人的期望, Leo一直在那裏苦撐. Julie平時跟著我們在一起讀托福讀GRE,  有機會也畫個圖紙賺點外快.  不過賺來的外快, Julie馬上就轉手交給了電報局. 

常常陪著Julie去打國際長途, 有一天她興高采烈要請客, 因為Leo在那裏擺起了賣畫的攤子, 說是因為認識了當地的一些年輕人. 還是一如既往地, Julie賺了錢就去打長途. 可是不久以後有一天Julie 卻哭了, 告訴我說: "是一個和他一起賣畫的當地女子." 

我出國以後, 把Julie交給了留在國內的朋友們. 朋友們後來抱怨管不了Julie, Julie自己也寫信來叫我: "let me go please, 你不能要求你的朋友們都象你一樣." 

讀完學位回國, 我跑去看Julie.  Julie的媽媽像從前一樣招待我: " Leo回來了, 昨天說是去看他的, 可是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站在那裏有幾秒鍾我有些恍惚, 怎麽和我出國前沒有兩樣? 難道這幾年一切都沒有變化? 給Julie撥打手機, Julie 聽到我的聲音分外高興, 她問我答我們聊了很一陣. 自始至終Julie沒有提到Leo, 於是我也不能, 盡管Julie的媽媽拉著我的手, 一直坐在我身邊, 聽著我們說話, 眼睛裏充滿了擔憂. 

我在異鄉的夜半醒來, 看著完全陌生的窗外, 

沒有一盞熟悉的燈可以打開, 原來習慣是那麽難改.

我在異鄉的街道徘徊, 聽著完全陌生的對白, 

當初那麽多的勇氣讓我離開, 我卻連時差都調不回來.

我的夜晚是你的白天, 當我思念時你正入眠, 

戴的手表是你的時間, 回想著你疼愛我的臉.

我的夜晚是你的白天, 當你醒時我夢裏相見, 

隻為了和你再見一麵,我會不分晝夜的想念

轉眼十幾二十年過去了,  上海, 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陌生. 站在高樓林立的上海街道上, 擠在匆忙趕路 的上海人當中, 常常會不知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想到Julie, 憑著她的聰明能幹和人脈氣魄, 在今天的中國一定會如魚得水.  Leo也是,  鶴立雞群的他, 走到哪裏都一定會出人頭地. 思之匱乏而漸行遠之... 讓我牽掛的, 是不知道他們兩個, 最後終於, 有沒有能夠走到一起.

雖然我文中的人名地點和國度都做了修正, 但是Julie或者Leo他們自己, 隻要讀到我這個"上海上海", 就應該會想起我來. 

Give me a buzz my fiend, if you happen to see this post. I miss you, and those good old days.

[中部]

我們也在曼哈頓住過快5年。

[中部]

寫的好！好寫手！

[南揮北禿]

好故事，接著慢慢寫。

[南揮北禿]

好故事，接著慢慢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