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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回國

(2011-08-06 20:56:50) 下一個

趙泳準備回國了,他擋警車的道還超速,被吊銷執照。他訂了機票,買了一箱子的禮物:送給老媽的保健品,送給老爸的名酒,送給弟弟的皮衣,送給妹妹的化妝品,送給爹媽兩人的名貴蟲草,還有送給未婚妻柳葉的戒指,項鏈,手鏈,吊墜首飾……

趙泳晚上趁雲飛上班的功夫把行李收拾了,在桌上留個條:“我走了。”黑色記號筆寫下的三個大字在一張A4打印紙上方,下麵顯得很空,他本來還想寫一句:“哥們,對不起!”想了半天覺得沒啥對不起,到底是櫻子主動勾引了他,像她這麽漂亮的妞,你不上別人也得上,再說,她早就不是雲飛的老婆了。

趙泳坐在飛機上越想越難過,在加拿大混了十來年隻濾下這麽點友情,臨走被個女人毀了。一翻腳底下的皮包,那份業務名單還在裏麵放著。

老阿斯曼正張羅著賣店:“許,麗薩有了情人,我不能把店給她,就是賣了也不能給她!”他的三老婆,那個東南亞姑娘也叫麗薩。他豎起三根手指頭:“許,我有3個老婆11個孩子要養!她從不會體諒我的苦,倒是很會找情人!”雲飛心想這個飯碗端不久了,去賣糖吧。

他盡量不去想趙泳,就算想到了那份業務名單也不願意想到趙泳,一想起他就想起劉景麗的嚎叫,想起土著姑娘的小蠻腰,想起玻璃門裏的黃頭發白人婆,想起楊曉涵說的“零件最小,功夫最差”的反話,想起901的櫻子。雲飛看著後車廂裏剩下的幾箱糖,幾箱煙,幾盒郵票,幾盒幹肉腸,再不賣掉,那些食物就要過期了吧?

雲飛咬緊牙關衝上高速公路,打了半天燈沒敢變道,氣得後麵的車猛加速,一輛接著一輛地超過了他。雲飛汗下來了,看見前麵的下路口什麽也不想又下了高速,停在一條死路盡頭找地圖。

他硬著頭皮把眼角擠出許多皺紋站在便利店裏等店老板,看店的小廝忙著給胖男人拿煙,給老女人打彩票,給學生娃撕公車票,給禿頂的老頭收汽油費,給帶孩子的找巧克力……雲飛左躲右閃地讓地方,被擠到大冰櫃前對著裏麵的飲料瓶照人影,“請讓讓。”一個肥婆的肥肩膀擠在雲飛的肩膀上,伸手拉開冰櫃門從裏麵撈出一瓶蘋果汁,雲飛走到櫃台對小廝說:“我先走了。”小廝說:“老板快到了。”雲飛說:“明天吧。”

老阿斯曼的店賣掉了,雲飛正式失業,糖還有一半沒賣掉,他幹脆炒了自己的魷魚,把剩下的貨賠本給了薇薇安,薇薇安問:“你朋友還回來嗎?”雲飛終於見到了她的正臉,有點惡心,他說:“不知道。”他早出晚歸地躲著901的兩個女人,在網上找到個接手的人家,自己倒貼上兩百塊錢把公寓轉租出去,連麵包車也賤賣給他們,訂了張飛機票,又快過年了。

雲飛在臨晨一點鍾的時候去Timhorton's買了一杯雞湯麵,打開錢夾,櫻子的照片已經不見了。他把硬幣一分一分地摳出來數了付賬,走到角落位子上,鄰座那個單飛的卡車司機帶著新徒弟正拿馬克杯喝最後一滴咖啡,徒弟說:“我要向公司投訴,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了!我要回家見老婆!狗屎的!”新師傅舉著杯子嘿嘿地笑。

那新租客不久在信箱裏收到個信封,給雲飛打電話對方已經停機,在電梯口碰見麗薩,麗薩問:“你們是住1414的吧?”新租客上下打量了她:“是啊。”麗薩說:“許雲飛和你們合租?”新移民說:“那小夥子?他回國了。”麗薩一撇嘴:“哼,說走就走啊!”新租客說:“有個郵件是他的,你替他收著?”

見信封是趙泳從中國寄來,櫻子說:“撕開看看!”裏麵是一本業務名單。兩個女人都覺得沒勁,把信封放在桌子角,兩天後桌子角上又堆上幾本中文雜誌,又過了兩天,業務名單就和香港明星緋聞一起進了垃圾堆,成了那雙臭鞋子的朋友。櫻子收拾幹淨了房子,金亮打來電話:“寶貝兒,可以了嗎?”金亮40多歲,是個房產經紀。櫻子說:“你別來了,我沒興趣。”金亮連忙說:“我先帶你去兜兜風就有興趣了!”“我困了想睡覺。”“等會兒咱倆一塊睡個覺。”金亮的聲音扭動起來,像個女人。櫻子說:“我說算了!”

櫻子真的沒什麽興趣,她正鬱悶著:去美國的旅行簽證又一次被拒。

MSN上盛鎧正在上班,他說:“剛才有點忙。”櫻子說:“你忙吧,等忙完了給我打電話。”中午時分盛鎧打來電話:“這些天我倒有空,你這次要是拿到鑒證就好了!”櫻子說:“哼!少跟我說這個,我來加拿大一年多了也沒見著你的影子!”盛鎧忙說:“要怪就怪你們家裏人,滿世界宣傳你去了加拿大,要不她怎麽知道?”櫻子說:“你就這麽怕她?”“不是怕她,有兩個孩子呢,她早就揚言隻要我再見你的麵她就甩手走人,她走了你願意替我帶孩子?”“我願意啊,就看你願不願意了。”櫻子歪著腦袋對窗簾說。

盛鎧歎了口氣,開導她:“不要說氣話,更不能一時衝動,要從長計議對不對?你為了我不遠萬裏來到加拿大,我怎麽都會對你負責,等你入了籍我這邊再行動也不遲,你說對不對?”櫻子說:“對。”

三年前盛鎧回國探親,給櫻子帶去了一瓶香水一隻小戒指,他租了輛車把她帶到郊外的農家樂,反反複複地向她傾訴說這些年的相思苦,受老婆壓迫的恨:“她逼著我不停地換工作,賺錢,我就像她胯下的一匹牲口。”他看著櫻子的眼睛深情地說:“我真後悔當初沒有娶你而娶了她。”櫻子說:“哼,後悔有意義嗎?”盛鎧說:“怎麽沒意義?隻要你好好地等著我,我爭取去一家公司做中國代理,每年有一半時間在中國!”櫻子穿上衣服:“二奶?”“當然不是,但要離婚得有一個過程的。”盛鎧終於提到了離婚,櫻子摸著手上的戒指,心裏燃起希望。

第二天盛鎧匆匆趕回老家,被老婆在家關了一個月,老婆似乎正患有產後憂鬱症,河東獅吼。疑慮重重的。盛鎧隻好偷跑到街上打公用電話:“家裏父母不讓走,好容易幾年回來一次,陪陪老媽,算是盡點孝心吧,回美國之前一定再去看你!”盛鎧臨走前一天又把櫻子帶到農家樂,櫻子說:“我大姨媽好像過期十來天了,會不會……”盛鎧有些緊張:“趕緊去醫院查查!”櫻子試探說:“要是萬一有了怎麽辦?”盛鎧說:“當然不能要了!”

櫻子說:“那你明天陪我去趟醫院?”盛鎧點頭:“明天一早就在這小鎮找個醫院,小醫院人少不排隊。”櫻子知道他是怕城裏醫院碰到熟人。盛鎧見她不說話,趕緊問:“你不會傻到要留下吧?”櫻子說:“當然不會。”盛鎧放了心,又狂轟亂炸了半個晚上,把老婆懷孕生孩子耽誤的許多熱情全都釋放完了。

第二天一早櫻子說“來了”,盛鎧開懷一下笑:“幸虧昨晚的大力拚殺,不然你姨媽還不舍得出來救陣呢!”櫻子眼淚汪汪的:“我倒是希望有了才好呢!”盛鎧一陣後怕,連忙給她擦眼淚:“要有還不容易?以後等咱們在一起有的是機會,你還這麽年輕。”

盛鎧的飛機上了天,櫻子從雲彩裏掉到地麵上,她無從判斷當飛機消失在天空盡頭,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還會在某一天重新出現,但盛鎧這次畢竟提到離婚,櫻子想他的婚姻恐怕真的不幸福吧?

    又過了兩個月,櫻子的小姐妹跑來爆料:“我看見盛鎧的老婆了,抱著個孩子。”櫻子的頭脹成個氣球:“在哪兒?”小姐妹說:“我在同學家看見的,她是我同學的表姐,知道我認識你,還說盛鎧想要孩子想瘋了,接下來還想再生兩個。”櫻子肚子突然痛起來,她想去找她,告訴她在給孩子喂奶的時候,盛鎧在農家樂裏和自己忙乎的事情和說過的話。她問:“她現在住哪兒?”“應該回美國去了吧,這次盛鎧專門送她回來坐月子的。”小姐妹擠擠眼睛:“盛鎧沒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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