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坐在廚房一節指頭一節指頭地啃昨天剩下的雞爪子,趙泳從房裏出來:“X!大老爺們吃這種東西!你這是閑的!”雲飛說:“吃完去賣糖!今天單飛!”趙泳用大毛巾擦頭發上的水:“想透徹了?”回房間拿出個本子:“拿去吧,我還得幹個一年半載,等以後走了就把所有生意都讓給你做,這幾個你先送,自己再跑幾個出來。”
雲飛照著單子跑了附近兩家,一家隻要了一箱巧克力,一家貨還夠用,雲飛也想學著趙泳的樣用胳膊架在櫃台上和老板神聊鬼扯上幾句,說了一句天氣不錯之後就隻有聽的份兒了。來了顧客,店老板不再提去年的天氣,專意伺候客人,雲飛覺得自己挺礙事,趕緊撤離,他想:就是閑扯也是門功夫啊!
下一個店他一看就知道是薇薇安的,心裏帶著好奇想正眼看看那婆娘,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純種白人,怎麽她女兒皮膚一點都不白,頭發也一點都不黃呢?雲飛抱著一箱子煙進店,一個胖妞走過來,雲飛知道不是薇薇安,問:“老板呢?”胖妞說:“沒來。”雲飛有些失望,過了貨回到車裏,再去看單子上剩下的兩家店都得上高速,就泄了氣。雲飛想:我有開車恐懼症,這活看來我幹不了。
回到家覺得肚子餓,煮了一袋韓國泡麵,又在裏麵加兩個雞蛋,一股酸辣味在房子裏蔓延開,他琢磨著901裏住的櫻子在幹嘛呢?臭鞋子又出現在眼前,她跟誰都可以就是不跟我!對啦,盛鎧會不會正在901裏躺著呢?櫻子是不是正嚎著,就像劉景麗,就像在魁北克的酒店?門口一準放著另一雙皮鞋!
雲飛吃了麵條,酸酸辣辣的垃圾濃湯灌進肚子,弄得人犯困,他想在上班前睡個午覺,腦袋一挨著枕頭,那雙皮鞋又來了,胃裏冒出的酸辣湯變成了臭豆腐……
剛睡著就被“叮咚”吵醒,雲飛極不情願地撐開眼站起身,突然覺得這是櫻子在摁門鈴,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用手指梳頭發,瘦女人笑嘻嘻地站在門口。雲飛往她背後看,麗薩說:“別看了,她沒來。”側身鑽進門左右一瞧:“你室友不在?”雲飛想她怕是看上了趙泳,一笑說:“他出去了。”“他女朋友也不在?”“她不住這兒。”雲飛覺得麗薩可能會走,就沒忙著拿可樂,麗薩卻在客廳的破沙發上坐下。
雲飛去拉冰箱門,麗薩問:“怎麽連個電視都沒有?”雲飛說:“沒人看,平時都上網。”麗薩說:“你不是在錄像店裏做?”雲飛有點不好意思,同時也覺得麗薩趁沒人的時候問這個有些不懷好意,他說:“是。”麗薩就明目張膽地用眼睛斜視他:“那怎麽不從店裏弄幾盤碟子回家看看?”雲飛把可樂放在茶幾上,退身出兩米遠:“有什麽好看的。”
“沒什麽好看的還有那麽多人花錢買來看?你是看得太多都麻木了吧?”麗薩“咯咯”笑起來,說到後半句話時好像被剪掉半截舌頭,雲飛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在這個當口咽了口水,居高臨下看麗薩,她的胸部還是沒多大的看點,臉蛋上倒是極精致,極有重點地畫了油彩,有點像日本藝伎,隻是沒有白得那麽慘烈,但仍然十分可怖,雲飛汗毛倒豎,盼著這時候趙泳能像上帝一樣突然降臨。
麗薩見雲飛傻愣著沒動,扭動起身子湊過來用一隻活著的雞爪擒住雲飛的熊掌:“你每天都在看,肯定學了不少東西。”她把一朵血紅的嘴伸過來。
雲飛還是淪陷了,提起褲子時才想起麗薩的原名叫“二老婆”,心裏徒生一陣欣喜,報複般地想象著他的小老婆櫻子正一腳踢開房門,抓住麗薩的雞爪子要和她拚命,而自己一個箭步上前以勸架之名推推搡搡把麗薩“碰”地一聲關在門外,櫻子梨花帶雨,嬌柔萬端地一拳打在當胸:“你這沒良心的……”
房門“碰”地一聲響,二老婆回府了,雲飛還沒來得及觀察她的事後感,其實就是行事之時也沒認真觀察,所以剛才那一遭風聲雷動也似乎並不真實,是場夢吧?他想,剛才吃了那碗酸辣湯麵不是午睡了嗎?伸手摸摸自己,是濕的並且粘的,剛才二老婆真的來過了,雲飛昏昏地睡去。
雲飛又遲到了,這次等著接班的不是黑小子薩米爾,是老阿斯曼。老頭很不高興:“許,你又遲到了!”雲飛忙道歉:“我知道,我知道,我又遲到了!”“薩米爾辭職了,去巴裏陪女朋友,這個混蛋,說走就走!許,你還要幫我上一段時間全班,等我找到個替班的。”
雲飛站在櫃台前心裏難受:我背叛了櫻子!可誰讓她先背叛我?而櫻子並沒有和臭腳男同居,她和麗薩合租的房子,她還給我送來了雞爪,是麗薩迷奸了我,她肯定會跟櫻子去說,這下我們徹底完了!
第二天早上雲飛被鬧鍾吵醒去開店門,趙泳還沒來得及問他昨天賣糖的進展,大門就帶著一陣風關上了,趙泳心說:小子出息了,知道一大早去送貨。琳達打電話說想他,要他去趟北邊,還說昨晚同學派對有個小子想上她,被她踹走了,她說她渾身都想他,要是他今天不來晚上自己去多倫多找他。
趙泳耐心把話聽完,說:“寶貝,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我準備回中國了,我們這樣沒什麽意義。”琳達聽了沉吟片刻:“哼,騙子,我知道你喜歡搞我媽!”把趙泳嚇得一激靈,趕緊快刀斬亂麻:“沒錯,我喜歡搞她,她又熱又辣!”琳達說了句粗口:“X你”後掛了電話。
趙泳突然覺得每個人都挺變態,包括自己,這樣一想竟惹起一股欲望去見薇薇安。忙衝了個澡,又在腋下噴香水,知道自己沒狐臭,但為了蓋住薇薇安的狐臭又噴了一次,正準備提劍上馬,一拉房門看見了麗薩。
見麗薩打扮得像個藝伎,趙泳知道來者不善,正在判定是衝著自己還是衝著雲飛,麗薩展開粉臉一笑:“許雲飛還在睡?”趙泳想雲飛恐怕要被她摧毀,轉念又想說不定已經遭了毒手,待把她讓進房間,麗薩四下聞聞,鳳眼一挑:“幹嘛?出去約會?”“對,去泡妞!”趙泳見麗薩徑直走到雲飛臥室前推門,心想難怪雲飛一大早出去,原來是為躲她。
麗薩說:“還是泡上回那個妞?”見推開的門裏空著就轉過身:“好吧,我不耽誤你了!”走到門口回頭一笑:“哎,你說是我室友漂亮,還是你女朋友漂亮?”見趙泳臉上遲疑,就“咯咯”地笑著出門。趙泳嘴裏罵:“臭娘們!”心裏倒是一動。
這時櫻子還沒睡醒,她不明白麗薩這麽瘦還有這麽好的精神頭,從歌廳下班回來就後半夜了,自己睡到中午才覺得夠,怎麽這妞一大早就出門,臉上畫得跟去上班似的。櫻子昨天下午剛約過陳凱,覺得那人挺小氣,讓他過來時帶杯大號的冰CUPCHINNO,結果隻帶了一個小杯的普通咖啡,頓時覺得連和他上床都不帶勁。想起以前盛鎧說過的:小氣的男人多半疲軟,就在心裏諷刺了一會陳凱的老婆,覺得他跟著這種男人過日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倒還不如上次被雲飛堵在房裏的李劍,第一次赴約就給她帶了一套化妝品,李劍是投資移民,有錢,不足的是不該圖方便約在家裏,弄出那許多難堪還把一雙CLARK的皮鞋弄丟了,趿拉著一塊錢一雙的塑料拖鞋回家和老婆圓謊。
櫻子覺得累也覺得沒勁,納悶: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在加拿大,男人怎麽這樣容易勾引,又一個個全都這樣怕老婆,怕女朋友!有時真想再努力一把將他們的婚姻戳散掉,又覺得不值得這麽做,她心裏還有個盛鎧呢!盛鎧就在波士頓,離多倫多不遠。
櫻子已經和麗薩簽過一次旅遊簽證,沒成功,麗薩說:“就咱倆,看著像恐怖份子?”櫻子說:“他們覺得咱像女特務。”“沒準。”麗薩照照鏡子,自己扮上後說像什麽就像什麽。
盛鎧老說來多倫多看她,老說沒時間,櫻子和他打電話:“你把和她在床上的時間都擠出來,早就是好幾個來回了!”盛鎧忙說:“別這麽說小寶貝,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心裏除了你還能有誰?我的身體除了你還能給誰?”櫻子說:“這話應該是我說的,除了你,我誰都不要。”盛鎧說:“好吧,等你那邊入籍了來去自由,我接你過來!”
櫻子想,入籍還得等兩三年呢,怎麽都得先簽了證去見他,想必他老婆也老了吧?她比他還大半歲呢。
雲飛上了幾天全班,每天隻睡5個小時,催了老阿斯曼幾次,白班菜招來個印度漢,他終於可以美美地一覺了。伸了個大懶腰,打開窗戶透了好幾口新鮮空氣,雲飛想去喝杯咖啡,才意識到已經是中午時分,就琢磨著去吃點好的,樓下新開了家自助中餐。
洗漱幹淨,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見趙泳在廚房就問:“沒送貨去?”“沒。”趙泳撕開一袋薯片,問:“今天怎麽沒出去?”“白班有人頂了,睡個好覺!”趙泳才琢磨出他前些天早起不是去賣糖。雲飛又問:“想不想吃自助餐?”趙泳把薯片咬了一口,嘴裏嘎蹦嘎嘣的,含含糊糊地應聲:“算了你自己去吧,我等會還得出門。”
雲飛乘電梯下樓,經過9樓時想起櫻子,又想起麗薩,希望能碰見櫻子,別碰見麗薩,電梯門開開合合了好幾次,既沒碰到櫻子也沒碰到麗薩,他一個人在自助餐廳猛吃了一盤肉,一盤壽司,一盤蝦,和一碗甜點,還有兩坨冰淇淋。
回到公寓正想摁電梯,公用待客區的沙發裏站起了麗薩:“哎!”雲飛頭頂一震,麗薩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雲飛趕緊一甩手,麗薩說:“怕什麽?你們不是離婚了?”“還沒離。”雲飛莫名其妙地說。“切!有什麽區別!”說著進了電梯,麗薩靠在他肩膀下問:“我有那麽討厭嗎?有那麽難看嗎?”雲飛尷尬一笑,電梯經過9樓,門開了,麗薩站著沒動,雲飛的頭皮又炸了一回,問:“你不回家?”
“我跟你回去。”麗薩貼在他身上,電梯門自動關上,14樓轉眼到了,雲飛隻好說:“我室友在家呢!”麗薩笑了:“誰說你室友在家?”打開房門,趙泳的臥室門也開著。“他不在,你怕什麽呀!”麗薩開始動手,雲飛打了個飽嗝。“哎呀,你吃的什麽,這麽難聞!”麗薩嘴裏說身上卻湊過去:“別像個木頭人一樣行不行?”
雲飛想起櫻子,覺得對不起她,他問:“櫻子在家?”麗薩笑了:“在家,忙著呢!”她笑得隱晦,雲飛又看見那雙臭鞋子,肚子裏冒出一股火:“她約了人了?”“是啊,要不我怎麽躲出來?”她開始解雲飛的褲子,雲飛突然膨脹開,一把打掉兩隻瘦雞爪,親自動手解除武裝,把麗薩亢奮得像個褪了毛的小母猴,三下兩下扒淨了身上的麻皮樹葉,扳過雲飛的胖身體給自己壓了個正著。
雲飛很想知道9樓那廝還是不是臭鞋子的主人,行進中突然發問:“那人有多高?”麗薩半天才回過神:“你個狗東西,x我的時候還想著你前妻!那人有多高你不知道?”“我不知道!”雲飛醋意裏攪拌著惡氣,用力過猛差點沒背過氣去,麗薩叫道:“啊喲!你別拿我撒氣啊!要玩命找你哥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