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

湯姆
　　湯姆是我來尼日利亞認識的第一個當地人。他今年24歲，單薄的身材，一口流利的英語，全身都是黑的，除過牙齒是白的。他沒有工作，他說他的父親是個大人物，他是個私生子，他母親生下他的時候，把他扔在草叢裏，他的監護人發現了他，收養了他。後來他的母親找到了他，寄過幾次錢給他的監護人以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有人說他嫁給了德國人，他從此沒有見到他的母親。他的家鄉在Benue state.離Abuja 不太遠，他從今年的七月份就來這兒了，一直沒有找到工作，天天到處跑，到處找工作，尼日利亞的失業率達到60%以上，很多的年輕人都沒有正經事做，批發一點小東西，如原珠筆，牙刷什麽的，把他們捆的整整齊齊的，用一個木板裝著，頂在頭上，沿街叫賣，這就是他們的流動商店。可憐的湯姆連這點兒錢都沒有，隻能是找點兒零時的活兒做，我們才來這兒，不認識其它人，就和他交上了朋友，每天晚上他會在六點以後到賓館來，看他累的樣子，我們就問他吃過飯沒有，他說沒有，在尼日利亞，人們吃飯的時間也不一定，有錢人屯屯都是好吃的，一天想吃多少屯就吃多少屯，沒錢的人依據錢來吃飯，也許一天吃一屯，也許二屯，也許三屯，吃得很簡單，一盤子cassava or yam , 用手抓著吃，特別惡心，想想用黑手抓飯，你三天都吃不下去飯。可憐的湯姆每天隻能吃一屯簡單的飯，我們就給他一點錢或者我們培訓期間每天中午有午點，我們把午點省一些，還有一瓶水，下午一塊帶給他，高興地他連說感激我們。湯姆雖然沒有錢，但因為上過學，還有一些知識，英語還不錯，我們就天天晚上聊天，他對中國了解不少，知道毛澤東，知道槍杆子裏麵出政權這句話。但總是搞不懂中國為什麽不讓台灣獨立。當我們告訴他，如果台灣宣布獨立的話，我們就會穿上軍裝，去解放台灣，他就說我們有強烈的觀點，台灣還是不要獨立的好（說這句話，是從他們總統哪兒學來的，尼日利亞東南部想獨立，總統就對他們說：你們如果要獨立，我將重新穿上軍裝，為統一而戰鬥）。湯姆不象有的尼日利亞人哪樣，見麵就會跟你要東西，看見什麽就要什麽。他是基督徒，也是個網迷，有錢的話，他就上網，網上他有很多的朋友，他常把他朋友從網上發過來的郵件給我看，有美國的，有英國的，有比利時的。他說他生活在朋友之中，很快樂。他有一個女朋友，有一天下午他帶他的女朋友來給我們看，哪個女孩兒是個電話收費員，這個生意是最簡單不過的了，到電信部門去申請一個電話，然後在路邊放一張桌子，就是一個電話亭，誰打電話你就可以收錢，打他們國內電話，每分鍾35奈拉，打中國150奈拉。我們就開玩笑說，問他什麽時候結婚，他說不知道，現在還沒有錢，等賺很多錢以後再說。有一天湯姆拿來一又疊紙，說是他寫得劇本，我一看，是一個關於愛滋病方麵的肥皂劇，他說拿這個去找了幾家新聞傳媒公司，看能不能拍成電視劇，人家給他一些縞費，但是這個東西不太整齊，他想重新打印一下，可是沒有錢，找了這些天的工作，也沒有著落，看他可憐的樣子，我們就想幫幫他，第二我們四個人湊了1200奈拉，到他家裏去，他住在他朋友哪兒，自己沒有房子，屋裏氣味難聞極了，令人窒息，拿到我們的錢，他感激地不知說什麽好，聽說我們要上街去買東西，就主動地陪著我們，我們買什麽，他都搶著幫我們拿。過幾天他告訴我們稿子交給人家了，公司讓他等回信，我們替他高興，希望他能找份工作，可是象泥牛如海一樣，沒有一點兒回音。在尼日利亞，他們最常說的話是：no problem. Tomorrow. I donot know. 尼日利亞以效率低下，腐敗而聞名於世。
可憐的湯姆至今還在找工作。湯姆的生活是個尼日利亞人的一個縮影。　　
　　　　　　　　　　　　　　 Written in Abuja.Nigeria
Oct.7,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