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話

中秋，
月兒圓，
天涯人事離愁，
一腹心事競比天上的星星，
還多、還擠。

舉頭望月，
望月悲切，
今夜苦茶泡月，
細品這濃濃的鄉思。
••••••

這是一首我曾經朗誦過的詩，在大一入學不久的中秋聯歡晚會上，作者和整首詩己不記得。二十多年過去了，不再青春年少，不再徘徊於躊躇滿誌和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心境之中，如今雖不是嚐盡愁之味，但確切地說心緒歸於平淡，如灑落湖麵的一抹月光。

晚上泡上一壺清茶，聽一兩首老歌，看著樹梢上月亮漸圓，知道快到中秋了•••（來美多年，主客觀己無農曆可依）回憶伴著茶香飄著，甜甜的，有時又苦苦的•••

•不一樣的月光•

來美國後還真比較過中美的月亮，看看到底是誰更圓，也拍攝過很多回月亮，似乎都美不過記憶中的那兩次中秋明月。

第一次欣賞月亮是在大一進校後的軍訓。軍訓設在南京湯山坦克炮兵學院的山上，方園十幾裏沒有平民的居社與農田，隻有這麽一處軍營。白天苦練軍事，傍晚停訓後還經常和軍營教官打幾場籃球友誼賽，累得夠嗆，也特開心。晚上睡覺後男同學還負責站崗放哨，兩小時一班。中秋之夜正好輪上了我，睡眼惺忪地被上一班同學從床上叫起，深夜二點鍾，準確地說已是八月十六了。抬起頭，猛然一個機靈，一輪金黃金黃的圓月就在眼前，大得有些突兀，大得每一個細節、每一處陰影都那麽的真切。月亮好象剛好從地平線上升起，越過那一望無際的菇草，靜靜地掛在恰到好處的位置。寂靜的荒山在月光下猶如白天，朦朧而又美麗，星星也似乎遁去了身影，把若大的天空留給了這輪圓月。在這清冷的夜裏，我睡意全無，心甘情願地為月亮站崗，和她對話，為她寫詩••••••

第二次領略月亮之美是在大三開學後的黃山野外實習。學生物的我最期待的就是這次實習，兩個年級學生加老師近兩百人在黃山待兩星期，心也融化在黃山的雲霧山水之中。多數日子是由當地向導帶著，爬山涉水，去一些遊客罕至的地方，實習的最後一天正好是中秋，老師也讓我們終於走了＂正道＂，爬上了山頂，中秋夜是在山頂上過，這大概是老師計劃好的。可惜那天不是霧就是細雨，在山頂拿出月餅卻尋不見月亮，一夜無浪漫，失望。第二天一早，喜歡攝影的我四五點鍾起床，登上一處高峰，想拍黃山日出，依舊雲霧繚繞，感歎白起早一回。天色還很黑，猛然抬頭，一輪巨大的銀盤就在正頭頂，穿雲過霧，似乎還風聲呼嘯。大概這一生沒有這麽近距離地看過月亮，伸伸手就能摘她下來似的。此刻就差一壺酒了，不然我也能寫出＂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詩句了。

•夢裏的留香•

生在黃橋，從小長在黃橋，至今做夢還做到中秋＂長（zhang)燒餅＂的飄香。黃橋燒餅是出了名的，可一般外地的人隻知道或品嚐過其中的一兩種，其實黃橋燒餅種類多了去了。每到中秋，黃橋人家家戶戶必做一種中秋節才做的＂長燒餅＂。燒餅的麵用新鮮的酒酵發製，和上紅糖，把麵揉搓到恰到好處，支起一個大鐵鍋，放上少許的油，灑上滿滿的芝麻，用很小的火慢慢烤製，直到兩麵都有一層厚厚脆脆的金黃。每到中秋的前一晚上，下晚自習從學校回家，走街穿巷，到處彌漫著＂長燒餅＂的香氣，帶著油香、芝麻香、酒香...二十多年沒有吃到這香噴噴的燒餅了，可它一直飄在記憶裏。

說起中秋我一定不會忘記那絲絲淡淡的桂花香。剛上大學，教植物的老師便驕傲地提醒每一位新生，說你們將來畢業了也不會忘記母校的桂花香，讓他老人家說中了。每到中秋時節，走在校園的路上，會被那桂花香氣纏繞著，不經意時你聞到了，正要去尋花的芳源，貪戀地想深深吸上一口，那花香又迷一樣的飄走了，時濃時談，時隱時現，象仙女、象初戀，神秘、隱約...特別是在那燈火闌珊的夜晚，伴著從音樂係琴房裏飄來的＂春江花月＂••••••


又及，中秋前就開始寫，總抽不出時間完成，上班、下班，忙忙碌碌拖到今天。好在美的記憶就象一瓶陳年的佳釀，隻要找到一個對的時間和對的心情，開瓶總是香香的，年代越長，想象越多，滋味也越濃。謝謝好友今天提起她懷念此時上海糖炒栗子的香味，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在這個異國他鄉，也讓我想起很多。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