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感悟

美國國慶，到處都放禮花、煙火，人們扶老攜幼，歡天喜地聚在一起，讓清靜的美國一下人氣大旺，熱鬧非凡。

忽然覺得我已多年沒去趕這熱鬧了，十年前住在Boston市內，能走上一個多小時，擠到Charles River岸邊的人群裏去看。現在卻對此失去了興趣，年齡使然？性情使然？

喜歡大自然的我天生對人為的東西有點距離，不是什麽都能欣賞。比如我喜歡去國家公園或純野外去拍照，很少選擇美國現代城市作為旅遊點。在中國的名山大川閑遊，碰到幾處剛修的亭台，笨拙地堵著你的視野，我會一下倒了味口。我並不反對人類的創造與藝術，相反對那些古刹名寺，百年石碑我卻尤其喜歡，覺得它們已融入了山中，自然地成為山的一部分。煙花雖美，人為所製，帶來一刻夢幻般的美麗，雖不拒絕，但也不趨之若鶩。唉，什麽時候落下這毛病？

煙花轟然上天，在人們的驚呼聲中擺放著pose，或花朵，或星星，或愛心，或圓圈，精美絕倫，色彩斑斕。然後再急速降落，隨一縷青煙而去。過程不過幾秒鍾，煙火經曆了爆發、升空、開放、炫耀，然後在美麗中逝去、消失。正當人們歡呼期盼下一輪煙花時，我卻頓生許多感慨。感歎它生命的短暫，感歎它消失前的爆發與綻放，感歎它美得無怨無悔，淋漓盡致，即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該是不惑的年齡，既而又會想到自己，想到人生••••••

最近一次觀禮花是在Disney Magic Kingdom，聖誕夜陪女兒一起坐在幸福的人群裏。煙花與Disney的城堡相互輝映，一輪又一輪地變幻著造型和色彩，美麗極了。再看看女兒那張興奮、充滿童真的臉，突然覺得我為何要如此嬌情，為何不能回到童年，象她那樣去簡單地活在當下呢？為什麽童年的回憶都那麽美好，是因為我們那時都有一顆純真美好的心。何必去感歎人生的短暫，生命與自然中又有多少事物可以永恒，永恒是暫時的，短暫才是永遠的。如果我們不能延長美的生命，何必去感歎他們身後的東西，何不象煙花那樣把生前的每一個瞬間，每一秒都活得精彩。複雜的情感可能是天生的，多數又是隨年齡、經曆、閱曆而生，但想得越多越累，何不象我女兒此時，眼裏隻有享受煙花的快樂，管他是人造的、帶點虛幻的美，還是所謂自然的、實在的美。

拋開了這些奇想怪論，我頓時輕鬆自然起來。既然不能延續那些所謂的短暫，那就盡情地享受這一刻瞬間的美麗，再讓自己的記憶和攝影鏡頭去承載、追蹤、記錄，將瞬間變成永恒...這一份簡單的快樂和心境不正是我所追求的嗎？


另及：生日前的頓悟。人生四十後而不惑看來是在解結去惑上的不惑。清其雜念，活在當下，這也許有一點佛教上＂空＂的意思。但這種空絕非無意識的空空當當，而是把滿滿的思想捋順了再清空，才有智慧的當下。絮絮叨叨，著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