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 顏

北京的秋天好美，好涼。那時的天還藍。剛剛和男友騎自行車從香山回來，一路的風景還在我眼前。

電話鈴響了。宿舍樓下的阿姨在大叫著我的名字。“來了，來了。”我應聲跑著。 “是表哥。他要來看我。”我興奮地跟男友說。“他可是很少來的。”

三人去了平時最喜歡的飯店。表哥來看我，一定是他請客了。幾個月沒見，表哥蒼老了很多，眼睛裏滿了凝重。本以為隻是一次普通的拜訪，和往常一樣吃飯，聊天，嘮家常，可表哥那天的臉色讓我覺得一定有什麽大事發生。果不出所料。飯後他單獨約了我男友，說是有研究工作要商量，讓我自己去忙。

好不容易等男友回來，急不可耐地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他不好意思地說表哥要他幫忙到顯微鏡下看一些東西，是男人的那個東西，看能不能看出什麽名堂。 心中咯噔一下，不祥的預感。 歡歡出軌了。歡歡是我的前表嫂。認識她的時候她正在和我表哥談戀愛。

當年剛上高中的我，在姨媽的熱情邀請下，第一次獨自一人坐火車來北京過年。 那時的表哥在我眼中可是帥得出奇。這也難怪。姨父當年曾是中南海儀仗對的一員，所以表哥表姐們個個都出落的伶伶俐俐，起碼在我這個外地小丫頭眼裏，他們都是傳奇。

春節快來了。那天表哥下班回來帶來了歡歡。又是一個傳奇，好有氣質的女生。她留著短短的卷發，帶著當時流行的格子圍巾，俏皮中略帶英氣。身上稍稍帶著從父母熏來的書卷氣。

她對我這個連普通話都說不好的外地丫頭沒有任何的嫌棄，和我聊得甚歡。她問我的理想還有我的學習狀況，還給我講了很多北京的風土人情及當時的流行時尚，頗有大姐姐的風範。臨走時還送了一些小禮物。我姨媽高興的對她一直讚個不停。

好喜歡她。表哥一定也是。我在的日子他每天都笑眯眯的，眼睛裏滿了愛意。接近春節的那天他帶我去長城玩，回來的路上經過一家飾品店，表哥進去一會兒工夫便挑了一隻手鐲，說歡歡喜歡這樣的首飾。歡歡也確實喜歡這樣的首飾，在表哥麵前手舞足蹈的樣子活象一個小孩子。他們倆一起時一路都滿了歡聲笑語，連我這個渾然不覺的小丫頭也時時的被感染著。

到北京讀書時表哥已和歡歡結婚。小日子過得好開心。表哥在一家知名服裝公司做設計，忙忙乎乎地在打拚著自己的天地，歡歡每天下班後都會為表哥做可口的飯菜，表哥和歡歡正在一點一滴地營造著屬於自己的空間。

歡歡出軌的具體原因我至今我還無從得知。隻是至今還不明白為什麽如此恩愛的夫妻也會有經不起誘惑的時候。我想表哥實在是太愛她了，所以從不在我麵前多提她的不是。常常聽姨媽從她口中講著她自己版本的出軌故事，無非是經不起甜言蜜語的誘惑，把持不住自己的身體之類的話雲雲。我想原因一定不會那麽簡單。很久以來都為癡情的表哥大抱不平。才華橫溢的表哥怎麽回輸給一個如此下三爛的人！但有教養的表哥不但從不在我麵前提歡歡的事，還常常勸姨媽說請你不要這樣講，她畢竟是你孫子的媽媽。表哥的心一定傷的很深。

上次回國去看姨媽，表哥已再婚。歡歡依舊獨居。翻看相冊的時候看到了侄子和歡歡的合影，好驚訝她的變化。這還是當年那個陽光女孩嗎？她臉上的光華在哪裏？她的自信，她的風韻又何存？聽姨媽說她現在正和第N個男友同居，一副自嚗自欺的樣子。

歲月風吹去了她的鉛華，留下那摸不去的蒼白，為她一時的歡顏付上代價！

你還好嗎，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