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中美在國際戰略格局中的位置和國際事務的影響力遲早有一天要走向一個相對接近的曆史平衡點。不管美國願不願意,這一天都是遲早要到來的,美國遲早要麵對這一客觀變化並作出必要的心理調適。
隨著美國霸權的相對衰落和中國國力的快速成長,中美戰略力量此消彼長,中美在國際戰略格局中的位置和國際事務的影響力遲早有一天要走向一個相對接近的曆史平衡點。不管美國願不願意,這一天都是遲早要到來的,美國遲早要麵對這一客觀變化並作出必要的心理調適。這不是以個人意誌為轉移的,而是曆史的客觀趨勢。
日前,美國參議院、眾議院軍事委員會相繼舉行聽證會,審視美國在全球麵臨的安全挑戰,“中國軍事威脅”成為頻度最高的“主題詞”。一向自視為世界上無人可匹敵的美國,現在卻有眾多高官和將領紛紛出來表示對中國軍事現代化進展的“震驚”和對美國絕對軍事優勢喪失的“慌亂”。
饑不擇食的美國不惜背叛國際正義,背叛自己曾經為之流血犧牲的反法西斯戰爭的光榮曆史,試圖與日本實行全球軍事行動無縫鏈接;美國政客公開叫囂要“懲罰中國”,聲稱美日安保條約“適用於”中國領土釣魚島;太平洋艦隊司令聲稱“南海是公海,不是領海”“歡迎日本軍艦到南中國海巡邏”。
有首席“知華派”之稱的著名學者蘭普頓日前發表演講稱:“盡管美中關係的根基還沒有坍塌,但是美國政策精英的重要組成部分日益傾向於把中國看成是美國在全球主導權的一個威脅。”蘭普頓的判斷是,“美中關係的臨界點正越來越接近”。喬治·華盛頓大學教授沈大偉稱:“美國對中國的認識正在發生質變,美國對中國的幻想破滅,中美關係處於全麵競爭狀態。”
前美中貿易理事會主席柯白強調,“忽視現在正臨近的危險是不明智的”。美國外交關係協會主席哈斯表示,“北京和華盛頓之間的戰略對抗是不可避免的”。這個曾經被認為喜歡“戴玫瑰色眼鏡”看中國的智庫,在最近提交的《修訂美國對華大戰略》的政策報告中一改以往的腔調,轉而強硬主張平衡中國力量的崛起,而非繼續幫助中國崛起。
沈大偉在分析美國戰略心理失衡時,坦承其源於美國對中國三個幻想的破滅:一是寄希望於中國經濟的現代化將帶來政治自由化,也就是全盤美國化;二是寄希望於中國在維持全球秩序方麵成為“負責任的利益攸關方”,也就是充當美國的小跟班;三是中國不在東亞挑戰美國主導的安全架構和秩序。
第一點,中國沒有全盤西化,以上帝寵兒自居的美國以自己的形象改造中國的“傳教士衝動”,在中國被澆了一盆涼水,美國培養“中國版戈爾巴喬夫”的幻想破滅。
第二點,中國獨立自主,堅持走自己的路,沒有甘當美國的仆從,把中國納入美國勢力範圍的幻想破滅。
第三點,雖然沒有發現中國正麵挑戰美國,但卻看見“中國正在建設一係列替代製度”,“這說明中國不滿由美國領導的戰後秩序”,試圖擺脫美國的霸權統治,美國確保自己規則下的世界秩序和萬年霸權的幻想破滅。
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米爾斯海默強調,隻要中國按照現在的速度成長下去,中美對抗甚至是衝突將難以避免。美國與其等待未來中國變得更加強大、無法控製,不如現在就聯合起來應對。“中國可以等待,但美國等不起”。挽救美國霸權的衰落是美國的本能反應。
英國著名曆史學家湯因比曾說過:“帝國的衰落在於對外的過度擴張和社會內部扭曲的擴大。”帝國的衰落,無一例外都是“自殺”,而不是“他殺”。美國霸權的衰落並不是什麽外因造成的,而是美國金融帝國內在的固有矛盾發展的必然結果,是金融壟斷資本食利性、寄生性發展的必然結果。 美國霸權的衰落根源於美國虛擬經濟泡沫的破滅,以及連年征戰對美國戰略資源的過度透支。把美國霸權的衰落歸咎於中國的發展,遷怒於中國的繁榮,更是毫無道理的。
二戰後美國窮兵黷武,連年征戰,平均每兩年發動一場較大的戰爭。這裏既有金融集團的美元戰爭,也有能源集團的石油戰爭,還有軍工集團的高技術戰爭。
美國總統有事時,第一反應、第一句話便是:“我們的航母在哪裏?”航母就是美國的名片,是美國對外政策的化身,對外戰爭就是美國的基本生存方式。用美國陸軍軍官學校教授達迪斯最近的話說,“美國嗜好戰爭,懼怕和平,已經到了擔心離開戰爭無法生活的地步”。
戰爭就是目的本身。對外的無限擴張和內部矛盾的激化,在戰後的鼎盛時代就逐步積累了它衰落的全部條件。美國一直自我感覺良好的政治製度漸漸褪去光環,美國政治司法化、政治利益集團化、政治兩極化,使美國政治製度日益呈現衰敗的症候。
美國霸權的衰落是當代國際戰略格局的最大變動,它必然在客觀上導致世界地緣政治經濟版圖的重繪。曆史告訴我們,霸權要衰落而未完全衰落之際,是最脆弱、最敏感、最容易喪失理智的階段。今天的美國與過去相比,說話嗓門越來越高,這不是強大的表現,而恰恰是內心焦躁、神經過敏、不自信的表現,是“霸權更年期綜合征”的反映。奧巴馬說美國“決不做老二”,恰恰說明美國已經焦慮地意識到成為“老二”的現實可能性已經出現。
最近57個國家共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這本來是互利共贏的好事,對美國並無利害衝突,問題在於英國、德國、法國、意大利、瑞士、盧森堡不顧美國的百般阻擾,加入中國倡導的亞投行,驚醒了美國自二戰後一直沉醉其中的全球金融春夢,刺激了美國敏感的神經,打破了美國對國際金融體係的長期把持與壟斷。在美國看來,這已經捅到了美國金融帝國的命門。
遠的不說,僅僅是近一二十年來,美國在剿滅對手、維護美元霸權的根本問題上,是從不手軟的。當年歐元問世,眼看要動美元的奶酪,美國不惜借口科索沃“人道主義”問題,發動科索沃戰爭,實質就是美元對歐元的戰爭。
歐元啟動後,薩達姆宣布伊拉克石油交易將用歐元而不再采用美元進行結算,俄羅斯、伊朗、委內瑞拉紛紛效仿,侵蝕了美國自1973年以來建立的全球石油交易以美元結算的傳統領地,美國毫不猶豫地發動了伊拉克戰爭,且戰後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伊拉克石油出口,從歐元結算改回用美元結算。
“9·11”以後,美國國內投資環境惡化,3000億熱錢出逃,使美國十分驚恐,為此美國匆匆發動阿富汗戰爭,巡航導彈一響,果然黃金萬兩,在戰爭當天道·瓊斯指數就大幅上升,到年底已有4000億美元回流。今天,在中國推行“一帶一路”戰略的大背景下,美國赤膊上陣,大鬧南中國海,問題難道僅僅是南海本身嗎?
當年美國可以靠軍事優勢奪取世界霸權,今天美國卻已不能單純靠軍事手段阻止其霸權的必然衰落了。所謂“修昔底德陷阱”在當代並無客觀依據。
現有霸權國家與新興大國必然衝突的前提條件是:第一,現有霸權國家對世界事務具有絕對的、完全的壟斷權;第二,新興大國不接受現有國際秩序,要推倒重來;第三,現有霸權國家與新興大國之間彼此隔絕,沒有多少利益交集;第四,雙方不具備相互毀滅的能力,沒有形成恐怖平衡的局麵。
這四條在當代都不存在。第一,盡管美國霸氣十足,但美國並不能主宰世界事務;第二,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國家,對現存國際秩序雖不十分滿意,但都接受現有秩序,無意顛覆。第三,在全球化條件下,各國相互依存度日益加深,沒有哪個國家可以獨善其身;第四,在核條件下,對有核國家發動戰爭,不可能避免自己被毀滅的厄運。顯然,靠武力維護霸權的意圖和行為不僅是愚蠢的,也是喪失起碼的理智的。
盡管奧巴馬一再表示,歡迎“一個繁榮、強大和穩定的中國”,但美國政界充斥著歇斯底裏的反華、遏華聲浪。美國馬上又麵臨新一輪大選,可以預料各種利益集團、各派政治勢力將會競相上演以反華為特色、顯示政治正確的戲碼。
在這個敏感時刻,美國作出一些非理性反應的概率大大增加。處在“霸權更年期”的美國,湧動著動手動腳的危險衝動,因此,我們要對美國動向保持高度警惕。要認真切實做好應對不測事件的一切準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的力量必須用物質摧毀,對可能的軍事冒險與戰爭訛詐決不可掉以輕心。
太平洋之大也完全可以容納中美兩個大國。中國不惹事,也決不怕事。中國不欺負任何人,但也決不任人欺負。中國決不會屈服於任何強權和武力訛詐。中國走和平發展道路,實現民族複興的決心堅定不移,中國捍衛民族尊嚴,捍衛和平發展權利的決心與意誌同樣堅定不移。不要誤讀中國,更不要誤判中國。
當然,美國手裏畢竟擁有世界上最大的戰爭機器,美國畢竟是有國際影響力的超級大國,一旦美國霸權的衰落失去控製,對美國自己必然是一場災難,對全世界也決不是一件好事。既然霸權衰落不可避免,軟著陸總比硬著陸能少引起一些震蕩,少付出一些代價。何去何從,選擇權在美國,但盡可能引導美國霸權衰落實現軟著陸,也是值得認真探索的重要課題。
PS:
修昔底德陷阱,是指一個新崛起的大國必然要挑戰現存大國,而現存大國也必然會回應這種威脅,這樣戰爭變得不可避免。此說法源自古希臘著名曆史學家修昔底德,他認為,當一個崛起的大國與既有的統治霸主競爭時,雙方麵臨的危險多數以戰爭告終,衝突的結果也會是災難性的,兩個強國都將走向衰落。
來源:國防參考;作者:中國國家安全論壇副秘書長 彭光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