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權就是上帝,沒權就是奴隸。”””
他們這種快樂輕鬆的談笑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聊天的氣氛變得凝重。涼風問花癡男,畢業後是否回國。花癡男笑道:“肯定啦,不然我那些女朋友都會急瘋。你們是一無牽掛,我可是很多美少女的夢想。”涼風笑罵一句:“那你就好好鍛煉身體,別到時間丟人現眼。”花癡男笑著搖頭,自信無比。涼風扭頭問處長:“你畢業後回國嗎?”處長思考著說:“也是一種選擇吧。在美國能做什麽?頂多做一輩子科技苦力,看不到前途。”涼風同意:“那當然,不會有人請你去做局長。當官發財美國人都搶不過來,怎麽可能輪到中國人?美國讓咱們來,就是做苦力的。”花癡男不服:“當官可能是不行,沒有群眾基礎,這邊都是選舉。發財還是可以的,就看咱們自己有沒有本事。”處長和涼風兩個人都微微點頭,覺得花癡男終於說出一句正常話。不過,涼風馬上指出:“咱們文化背景太差,英語都跟不上,發財也是不太可能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一輩子做苦力。”
涼風和花癡男對處長的長遠打算很能理解,畢竟誰都知道,中國人在美國隻能過清心寡欲、與世無爭的底層生活,要想奮鬥一番,有所成就,唯有回國。花癡男這時問涼風:“你打算畢業後去哪裏?”涼風說:“留下來做科技苦力唄,還能幹什麽?”花癡男追問:“你不想回國?”涼風回答道:“回國?可以,但必須給我一個官當。”處長和花癡男想不到涼風這個汙言穢語、玩世不恭的家夥,居然也想當官,一張臭嘴,逮誰噴誰,居然想當領導,都搖頭笑起來。涼風怒道:“有權就是上帝,沒權就是奴隸。你們說我想不想當官吧?”處長和花癡男更是大搖其頭。處長評論道:“這是沒有當過官的人的臆想。當官,當官,吃苦受累還挨罵,上帝沒有這樣的。”涼風反駁:“那麽為什麽人人都想當官?為什麽你沒有升上去整天唉聲歎氣?”處長強辯:“那是事業,是成就感。”涼風根本不信:“沒有特權啊?沒有發財呀?沒有女人呀?”處長正色道:“也許別人有,我當時真的沒有。”
既然提到女人,花癡男就不能不站出來:“偏激,偏激啊。我就沒有當官,還不是有那麽多美貌少女愛我?我們那裏有一個局長的夫人看上我,想把她的女兒介紹給我,我都婉言謝絕。當官就是上帝嗎?他能管到我這裏來嗎?我已經實在沒有辦法,那麽多美少女因為愛我天天鬧得要死要活,哪裏有時間照顧她嘛?”
涼風和處長都懶得理睬花癡男的瘋言瘋語。涼風繼續按照自己的邏輯往下推:“當官的即使不是上帝,至少是離上帝最近的人。”他一說完,三個人都笑起來,因為這句話可以有兩個完全相反的解釋。處長仔細玩味著這個說法,慢悠悠地說:“有道理。當官是既最幸福、也最危險的職業。”涼風以無可辯駁的口吻說:“幸福遠大於危險。要不然,誰還會爭著當官?”處長沉吟不語。花癡男繼續自說自話:“當官有什麽好嘛,反正我不想當官。有很多女朋友就可以啦,當官幹什麽呢?受那個累、操那份心、挨那些罵為什麽?”
處長不用問,也知道涼風的這句話來源於他爸爸,是他爸爸大學畢業時被強製發配的真實經曆。他仔細玩味一番這句名言,然後說:“有權就是上帝,沒權就是奴隸。二十一世紀了,上半句有點過,下半句不太成立。”涼風臉色陰沉得看不到一絲陽光:“有權就能搞到錢。兩者加到一起,就能為所欲為。上半句並沒有說錯。”處長不知道涼風的聯想,也認為上半句並非毫無道理,所以不跟他做無謂爭論,隻是問:“那麽下半句呢?” 涼風搖搖頭,趕走那段不堪回首的夢魘。好在他不是胡攪蠻纏之輩,信服事實和邏輯,思考片刻後終於承認:“我爸那個時候真的是那樣,什麽都是國家包辦,當官的說了算,老百姓真的跟奴隸一樣。現在確實自由得多。” 處長高屋建瓴,邊想邊說。顯然,這些問題他已經思考很長時間:“你爸是沒有趕上好時代。社會生產力的發展跟社會自由成正比。當年中國搞改革,是因為實在沒有辦法,不改革就垮台,跟蘇聯一樣。改革的一大經驗,就是放權鬆綁,就是開放搞活,就是給人民更多的自由,讓人們自由做出選擇,讓市場自由做出選擇。什麽都搞強迫命令是不行的,自由也是生產力。中國改革開放的進程,就是不斷地擴大每一個人的發展空間。中國發展最好的企業,都不是計劃經濟的產物。如果你爸他們那一批人能夠自由馳騁,一定會創造更多奇跡。對比中美,我想過很多,要靠製度,要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要提高國民的文明水平,中國才能真正崛起。靠長官意誌,靠強迫命令,不可能實現現代化,隻能走向奴役和貧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