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花（01-10）-- 黃色順口溜

“““中國形容女孩漂亮的所有詞，比如大眼睛、高鼻梁、白皮膚、長腿、細腰、豐胸、翹臀什麽的，都是人家白人女孩的標準配製，而且人家還有金發碧眼。”””

張成棟誠懇認真，表現正常，讓趙夢琪頗感欣慰。她對涼風仍然恨恨不已，路上問張成棟：“那個該死的家夥是怎麽回事，我沒有招他惹他，憑什麽說我像雞？”因為怕黃美麗不高興，趙夢琪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好像受壓迫的婦女，所以張成棟說話順暢，沒有再掉鏈子：“他就是嘴巴臭，別理他。他以前不是這樣，蠻陽光的。”趙夢琪不信：“真的？怎麽個陽光法？”張成棟回憶：“我們剛來的時候，他拉我出去看美國人，看見白人就說，白人真白，看見黑人就說，黑人真黑。你說是不是挺可愛？他那時候特別喜歡看洋妞，說中國形容女孩漂亮的所有詞，比如大眼睛、高鼻梁、白皮膚、長腿、細腰、豐胸、翹臀什麽的，都是人家白人女孩的標準配製，而且人家還有金發碧眼，所以他說跟洋妞比起來，中國女孩就是妖魔鬼怪。”趙夢琪怒罵道：“他長得那個狗樣，還好意思挑剔別人？”張成棟點頭繼續道：“他那時就愛瞎說，但沒有現在這麽傷人。”趙夢琪追問道：“他那時都說些什麽？”張成棟笑道：“我們剛來的時候，一幫新生去紐約玩，一起去看新的世貿大廈。大家正在照相，他突然喊，快點照啊，快點照啊，不然一會又被撞塌了。他也就是說中文，要是說英文，非被警察抓起來不可！”趙夢琪笑起來：“真是夠損的！連這種事都敢開玩笑！他還說過什麽？”張成棟有點結巴：“這個，他還愛講葷段子。”趙夢琪好奇問：“他都講些什麽？”張成棟猶猶豫豫開始朗誦：“隔壁老王，相貌堂堂。樓下小李，喜歡叫床。”張成棟念得羞羞答答，趙夢琪聽的嘻嘻哈哈，一點不像黃美麗當初聽到時勃然大怒，氣得半死。趙夢琪追問：“接下來呢？”張成棟隻好繼續：“老王幹小李，小李愛老王，一對狗男女，兩個色情狂。”趙夢琪笑得更厲害，要張成棟繼續。張成棟實在不敢再往下講，隻好推說已經忘掉。趙夢琪笑問：“是他自己編的，還是網上看來的？”張成棟猜測道：“兩者都有吧。”趙夢琪笑說：“想不到你們這些大博士居然會編這些下流順口溜，還挺上口的。是不是很快就傳開？”張成棟笑說：“博士也是人嘛，會讀書而已。他是挺有歪才的。這個段子至少全校男生都會說。”

趙夢琪此時想起他罵自己的話，恨恨不已：“他後來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就是一個死變態！” 張成棟說：“受刺激啦。”趙夢琪搶問：“女人吧？”張成棟答：“對。他以前有一個女朋友……”趙夢琪又搶問：“見過嗎？”張成棟說：“見過。”趙夢琪再問：“人怎麽樣？”張成棟答：“挺好的。那個女孩在紐約讀書，來這裏看他時，他們還請大家到他的宿舍聚餐。”趙夢琪罵道：“就他那張嘴，臭得跟大糞坑似的，居然還有女孩子跟他。”張成棟幫涼風辯解：“他以前嘴不臭的，而且唱歌唱得非常好，在綜大的歌詠比賽中得過獎，小有名氣。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同班同學，可能是因為他的嗓子不錯才看上他的吧。”趙夢琪點頭。小女孩嘛，青春浪漫，帶到歌廳裏唱幾首情歌，基本就可以搞定。她接著問：“他的女朋友長得漂亮嗎？”張成棟回答：“一般吧，挺嗲的，很能說，也非常會來事的，特別喜歡打扮……”趙夢琪快速評論道：“他看不住吧！他長成那個樣子，嘴巴還奇臭無比，哪個女孩會要他？”張成棟不確定：“好像也不是。他們一直挺好的，經常當眾秀恩愛，還公開說對方就是自己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有一次中國學生學者聯誼會開晚會，正好他的女朋友從紐約來這裏看他，馮良上台唱一首愛情歌曲，說是獻給他女朋友的，唱得特別動感情，他的女朋友在台下都流淚了。”趙夢琪驚訝道：“想不到他還純情過。看他那個樣子，就是一個憤世嫉俗、見誰都恨的失敗者。”這下輪到張成棟驚訝：“你從哪裏看來的這些詞？”趙夢琪解釋：“網上唄。感覺套在他身上很合適。”張成棟還是感覺有點過：“其實他學習、科研都挺好的。”趙夢琪恨道：“生活上就是失敗者。”張成棟心好：“除了嘴巴臭，其它方麵還行吧。”趙夢琪仍然很生氣：“言為心聲，逮誰罵誰，心理肯定不健康，也不可能真是成功者。”

張成棟不敢再說什麽。趙夢琪沉默片刻，繼續問張成棟：“他和他前女友在一起多長時間？”張成棟說：“好幾年吧，挺久的。”趙夢琪覺得奇怪：“初戀，同班同學，又在一起很多年，應該感情很深，怎麽後來會吹掉？”張成棟說：“不清楚，他不肯說。”趙夢琪猜測道：“兩地分居，狼多肉少，女朋友又在紐約，那裏肯定比他強百倍的人都多的是，所以被人撬走，對吧？”張成棟說：“細節不知道。先是聽他說，他女朋友邊讀書邊出去做兼職，挺掙錢的。後來他突然去一趟紐約，好像有急事。回來以後，他很長時間不說話，整天黑著臉。再往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恨天恨地的，幾乎是另外一個人。”趙夢琪總結道：“肯定是女朋友跟著別人跑掉，他受打擊特別大，重刺激導致心理變態。”張成棟點頭：“好像是。”趙夢琪接著問：“你跟他關係怎樣？”張成棟回答：“一般吧。點頭之交。”趙夢琪能夠猜到原因，但還是核實一下：“你們以前不是不錯嗎？”張成棟說：“我們一起來美，又是校友，本來關係不錯，後來他嘴巴越來越臭，我就不理他了。”趙夢琪明白，象張成棟這樣的老實人，肯定受不了涼風的臭嘴。

趙夢琪雖然極恨涼風，那天晚天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見綜大的四個男生排著隊，捶胸揚臂怒吼：“隔壁老王，相貌堂堂。”然後她和黃美麗還有另外兩個看不清麵孔的女生跳著舞高呼：“樓下小李，喜歡叫床。”最後是男生女生倆倆成對拉著手邊舞邊喊：“老王幹小李，小李愛老王。一對狗男女，兩個色情狂！”如此這般，重複好幾遍。醒來後她有些好笑，以前自己在學校文藝表演的節目，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換了台詞夢演一遍，也許涼風的順口溜太上口了吧。她在黑暗中又默念幾遍涼風的黃色順口溜，越念越好笑，對涼風的仇恨，也就減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