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詩瑪

上帝，請把這杯苦杯，拿走吧！
從未想到，
那古老而慘烈的痛
會落到
我的頭上。

什麽，鈴聲一遍遍地響起，
手機就是沒人接，
最後還給
關上電源。
那斷了線又失了蹤的數個小時、整整一晚，
現在才知，
為何。
不能，不能阿，
這陣陣鈴聲，
是我的呼籲、我的呐喊！

當我說，我要走，
你喜笑地抱住我，不讓走；
如今，我回來
朝向我的
卻是你冷冷的背。

昨晚，你問我
要不要個孩子；
今晚，你卻鬆開我
握住你的手。

早上，你帶出去垃圾口袋，
輕鬆地，迎向晨光，
好一個居家男人的模樣。
說是七點回來，幫我煮飯。

卻
36個小時不歸，
缺少理由，
表情冷淡。

我心碎在
家的十字路口，
紅綠燈下。
在此交通燈下，紅轉綠之前，
我們曾經相吻了整整三遍。
如今，同一燈下，
我車跟著你車，
好像警察押著逃犯。

我想起
一位遠房親戚等待外遇遲歸的妻子，
透過樹梢，過盡千帆皆不是，
斷腸人，望斷天涯。
我想起
天才女子張愛玲
不得不雨中佇立，看著愛人，轉身它去。

愛情
像晚宴，
你說，你看這又美又鮮的龍蝦，
他卻低頭夾了一筷
那千捏百揉過的
海蜇。

我忽然懂得了，為何
這麽多的情仇，要見血。
是為了要止
受不了，又止不住的——
痛！

我在旁人 也許隻是一隻
灰色的飛蛾。
當我向你展示了我的世界，
我就是一隻你的
斑斕的彩蝶。
我不是一朵名花，
卻隻為你一人綻放。
我不是一個歌手，
當我的胸膛受到如此壓榨，
被迫發出了我的
最高音節。
我不是文人，
眼淚裏流出了我的句句詩行。

我的眼，飽含淚水，
我的心，空空蕩蕩。
在狹小的駕駛室裏，
難堪地沉默。
發，在疾風中奔騰，
心，在大潮裏起伏。
終於胸中漲滿，熱淚迸發。
“你知道，我想什麽？”
我搖上窗，隔斷噪音。
讓我，從頭講
在我七歲那年，
看過一場電影，叫做《阿詩瑪》
阿詩瑪，
好美好美的撒尼族姑娘。
於是，財主來搶，被山洪衝走在逃亡路上。

她的情哥哥阿黑，
漫山遍野地去找尋。
鏡頭搖過那
碧碧的山，山巒起伏；
青青的水，明鏡清澈。
男音高聲地喊：
“阿詩瑪，你在哪裏？”
女音在低聲地和，
山水在輕輕地應，
“阿詩瑪——你在哪裏？”
天、地好美，
唯沒有
阿詩瑪。

如今
雖然你近在身旁
我卻要發出我的最大聲的呼喊：
“上帝，我所愛的愛人，在哪裏？”

我去問天空
那天空，是世紀交會時，我們仰望過多天空。
目送西邊燦爛的晚霞，
想起
下一個世紀交會
地上的人都會
換過一批，
我們也將是兩顆塵埃，
不禁緊緊地
十指相扣。。。
風在行走，
它說它不知道！

我去問大海，
海灘上
你曾用大字書寫，
“XX愛XX”
海浪在嬉戲，
它說它不知道。

我去問高山，
那是在亞特蘭大，
我們一起攀爬過的
石頭山。
那天上掉下來的隕石，
曾激發我們多少美好聯想！
山在睡覺，
它說它不知道。

我去問大樹，
大樹下
你曾踮起腳
為我採到
那片最美的
紅楓葉。
樹在搖頭，
它說它不知道。

山河
這樣美，
天地
多遼闊。
曆經磨難，
我們，還未老
一切，也可以再來過。

親愛的
你說
人生苦短。
是的，
人生苦短，
所以
要珍惜。

我所愛的
愛人，
我心中的——
阿詩瑪，
你
快回來吧！

[水墨青花]

妹妹寫得情深意切，你的阿黑哥會守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