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日記

行走於夢境中,有關流浪的夢
正文

薩哈林生活散記(9)

(2007-04-21 20:42:05) 下一個

這一天,是薩哈林冬天裏很平常的一天,天依然很藍,空氣依然很冷,雪依然很厚。我早早地起床,把公寓裏裏外外地打掃幹淨,換了床單被罩,收起各種各樣的書、電影和遊戲,存好了水。出去買了好多大帶子、螃蟹腿、蝦和別的吃的喝的,把冰箱塞得滿滿。看看還缺什麽?行了,可以了,我已經準備好了,準備好迎接我的兩個女人――瑩和冰。

晚上在機場等著,也知道過護照檢查和海關慢得不得了,可是還是惴惴不安,胡思亂想著她們會不會遇到什麽困難。會不會在東京沒趕上飛機?會不會填錯了入境表?會不會簽證有問題?直到看到瑩拉著行李箱領著冰走出來,才算鬆了一口氣。瑩穿著綠色的短羽絨服,牛仔褲,頭發簡單地紮在腦後,是機場裏最漂亮的女人。每次分別後的重逢,她都給我很強烈的感覺,讓我緊緊地摟著她,體會久違的喜悅。最早的一次是在我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她從哈爾濱放暑假回來,我到火車站接她,雖然暑假裏通了很多次的電話,但是新鮮的思念還是讓我窒息,讓我在站台上手足無措地焦急等待。雖然有初次見麵的未來的嶽母在一邊,我還是攥著瑩的手死死不放。後來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們有無數次的分別、聚合,無數次地體會分別的痛苦和聚合的快樂,但每次的感覺仍然是那麽強烈!

 

冰在和我擁抱了以後,就好奇地四處打量。這裏可能是她到過的最小的機場了,起碼是最小的之一,和泰國蘇梅島的機場有得一拚,不同的是蘇梅島的機場幾乎是露天的,到處是鮮花,而這裏是冰雪覆蓋,寒天凍地。算來這是冰去過的除中國以外的第四個國家了。我象她這麽大的時候除北京以外可能隻去過上海,第一次坐飛機時已經21歲了,而冰已經有了自己的裏程卡,積累著上萬英裏的飛行,也積累著不同的見識。現在的孩子真是幸福。

 

回到公寓,冰自然會在分配床的時候提意見,因為肯定我會把沙發分給她睡。不過我是不會讓步的,我和瑩小別勝新婚,當然不能讓小東西來搗亂。後來有幾次捱不過冰死磨爛纏,終於讓她到大床上睡了,於是早上她就賴著不起,還說這床真舒服,為什麽不讓她睡什麽什麽的。嘿嘿,等她有老公了再說吧!說到這個,有一次我陪她玩過家家,她安排我當爸爸,她當媽媽,三個巴比娃娃當孩子。我們先演了一遍壞爸爸和壞媽媽(主要是我演得太糟),就是爸爸媽媽晚上回家也不做飯也不照顧孩子,把三個巴比娃娃都餓死了。後來我們演好爸爸好媽媽,經過如下

我:“我回來了!”

冰:“我也回來了!”

我:“孩子們你們今天過得好嗎?”

巴比(冰):“好。”

我:“我帶你們做功課吧。”

冰:“老公,我去給你們做飯了!” ――我當時就笑暈!

看來冰從我們平時的交談裏學到了不少實用詞語。

 

其實冰是個挺有責任心的孩子,很上進要強。雖然有時候犯點懶,但是她自己在關鍵的時候挺拿得住,挺自覺。甚至我和瑩覺得有必要跟她說,有時候要放鬆一點。不過我想冰以後不會讓我們太操心。

 

薩哈林的日子很單調,白天我去上班,她們就呆在家裏,看書,做作業,看電視,上網。有時候去家附近的一個滑冰場滑冰,還有兩次我讓Alik送她們去滑雪場玩。本來我計劃帶他們去滑雪,可瑩不知道從哪本算命書上看來,說最近不能從事高危險性的運動,否則有受傷的風險,因此拒絕去滑雪。其實什麽時候進行滑雪滑冰什麽的都有可能受傷,算命的說的話往往是顛簸不破的真理,隻是他把這些真理局限在一個時間段裏,讓你相信就這麽一段時間裏有可能出事。Anyway,我滑雪的計劃泡湯了,隻好就給冰買了個能坐在上麵滑的小雪板,讓她在雪坡上出溜著玩,她倒也玩得不亦樂乎。

 

再單調的生活也有有意思的事情發生。就在她們抵達的第三天,是個星期六。周末嘛,我們在床上磨蹭,冰早早地醒了(每到周末她都早起)到我們的床上鬧,往往都是她和她媽一頭,和我進行床上大戰,剛開始的時候我把女孩兒一方咯吱得毫無還手之力,最後卻是我被女孩兒組壓製住動彈不得。鬧夠了,起床。瑩去洗澡,我去做早飯。過了一會兒,忽然聽到瑩在衛生間裏叫,我以為她摔倒了,連忙衝進去,隻見她她滿頭滿臉滿身的泡沫,舉著蓮蓬頭,氣急敗壞地說“沒水了!”Oooopps,忘了告訴她9點鍾以後就停水了!

 

這個是生活上最大的問題,整個冬天大約56個月,每天上午9點到下午5點停水,周末也不例外,有時候水還會更早停更晚來。據說問題是輸水管道漏水,市政府隻能哪裏漏就補哪,卻沒有錢去把管道都換掉。除非你自己打一口水井,不然就在家裏準備好存水吧。特別是要把用水的時間計劃好,不然就會很尷尬。

 

幸好我存了點水,用可憐巴巴的涼水給可憐巴巴的瑩把肥皂衝掉,趕緊用毛巾把她包起來。瑩免不了會詛咒一下市政府,不過通過這次的經曆,她也學會了用水的計劃經濟。其實這算不了什麽,起碼早上和晚上還有水,想當年在非洲的時候,每天市裏隻供水1個小時,水都蓄在地下的水缸裏。屋漏偏逢連陰雨,我們的水缸也是個漏的。於是往往幹了一天晚上臭汗淋淋地回到家還沒有水洗澡。一天兩天也就算了,有時候一沒水就是三四天,最後逼得我們跳進院子裏的遊泳池去洗澡。直到後來房東請了工人來打了口井才算解決問題。

 

周末的時候我們會去公園裏轉轉,還讓Alik拉著我們上山去玩。有一次我們在山上打雪仗,因為好久沒有下新鮮的雪了,地上的雪結成硬硬的雪塊,很難掰開,瑩就舉起一個大大的雪塊朝冰砸過去,冰躲閃不及,被砸在背上。估計是真的砸疼了,冰一邊大哭起來,一邊不依不饒地要報仇,嘴裏還嚷:“你為什麽用那麽大塊的打我?!!!”

 

冰犯錯誤受到媽媽的批評,小嘴一咧一咧地哭著,媽媽很生氣,冰於是就想出現在很時髦的方式請求媽媽的原諒  送禮!      她把自己脖子上的小金龍項鏈摘下來放到媽媽的包包裏,然後用眼淚汪汪的大眼鏡瞧著媽媽。好像在說“你看,我把我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了,你就別生氣了!”

確實,項鏈是冰十分喜歡的東西,她怎麽也不肯摘下來。睡覺的時候我問她,“你戴著項鏈睡勒不勒啊?”她十分滿足地摸著項鏈說“不勒!”然後就睡著了。我想她在夢裏有項鏈戴一定很高興。如此可見,拿寶貝項鏈來行賄媽媽,已經是冰能夠拿出的最好的東西,也是最大的努力了。

在有項鏈之前,冰還曾經把自己的存錢罐送給姥姥,為了讓姥姥不生氣。

當然,事情還沒有完。過了幾天,事情風平浪靜後,冰又開始用各種方法,明搶暗奪地把項鏈再要回來。

 

 

幾天的大雪讓一切都變得白皚皚、靜悄悄。夜晚更加是格外靜謐。全家人吃過晚飯,圍坐在陽台上。陽台是從屋子裏延伸出去的,三麵都是窗戶,從窗戶裏望出去,我們就好像坐在雪地裏。陽台也裝了地熱,腳下的地麵是熱乎乎的,暖意融融。窗外依舊飄著雪片,簌簌地打到樹枝上。冰冰很興奮,於是全家決定玩點什麽。正好冰冰這幾天在背古詩,今天背的是“   ”,說的是一家三口在湖邊釣魚,爸爸邊喝著美酒邊釣魚,媽媽穿魚線,小兒上魚餌,一家人其樂融融。我提議就把這首詩的內容表演出來吧,一家三口正合適裏麵的角色。排演一次以後,正式演出。大家都演得似模似樣。但是在故事的結尾,我和瑩決定釣魚後到一家小飯館吃飯,冰冰臨時客串服務員。冰點菜十分專業。有這樣一段對話為證:

爸爸:“來瓶二鍋頭”

冰冰愣了一下:“我們這兒沒有”(實際上她不知道“二鍋頭”是什麽)

爸爸:“那你們有什麽?

冰冰:(思考了15秒)“我們有一鍋頭”

(爸爸媽媽麵麵相覷)

爸爸:“那好,就一鍋頭吧”

(冰冰跑到廚房,做端鍋煮飯狀。假裝放各種調料、切剁)

過了很久,冰雙手作出很費勁搬上來一個大鍋的樣子,往桌子上一放,大聲說“一鍋―――頭做好了!”

真不知道她做的是一鍋什麽頭?!

 

 

周末,我帶冰冰玩,瑩偷懶在網上灌水。冰見媽媽在計算機前敲了一天都不理她,很詫異地問我:“媽媽在幹什麽?”我說“你媽要當論壇的大姐大!。冰不懂什麽是“大姐大”,我解釋說“大姐大是說很厲害的女的,男的就叫大哥大”。冰更糊塗了,問“大疙瘩”不是‘大包’的意思嗎?!

 

我的同事們組織了室外的BBQ。要知道,那是零下30度的室外啊,雖然太陽高照,晴空萬裏,但超級低溫可不是開玩笑的。盡管冷,大家還是很高興,吃吃喝喝。冰更是開心,我領著她去滑雪坡,玩了一會兒因為太冷了就往回走,她就抓住Gary陪她玩雪棒球的遊戲。什麽是雪棒球呢?就是Gary攢好了一個雪球,扔給冰,冰用她的滑雪板把雪球擊飛擊碎。扔了十幾個球,冰還嫌不夠,而Gary已經滿頭滿臉的雪了。後來Gary跟我說,那是他一生中經曆的最冷的時候了。冰也凍得夠嗆,因為打雪仗,小手都凍壞了。BBQ之後幾天手指頭掉皮,過了兩周才好。

 

瑩和冰要離開薩哈林了,是不是又要分別了呢?哈哈,非也非也!我也要一起走了,我們要回家過春節!回家之前還要去久違的日本逛逛。我會另外再寫一篇日本之行。 告別了薩哈林,我問瑩和冰對薩哈林的感受。瑩說太冷,生活不方便,但是很美。冰說好多的雪,可以滑冰。要我說,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很好!

戴帽子的紅豆豆
(戴帽子的紅豆豆)

飛機場
(飛機場)

雪山飛狐夫婦
(雪山飛狐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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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黃大皇 回複 悄悄話 一直犯懶,不肯寫。難為你還常來看看,真是慚愧了!
黃大皇帶領全家向人在異鄉抱拳拱手:“謝謝您的祝福!”
人在異鄉 回複 悄悄話 哈哈,終於更新了。女兒長大了,和以前的照片相比。太太是很有味道的女人,一個人帶著孩子,即便有家人幫忙,也很辛苦。祝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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