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小說【上市】by 子正

一想到接下來幾個月的忙亂，便想慵懶一下。於是給忙亂設定一個開始的期限，為的是給慵懶幾天的時間。慵懶的一個去處便是70壇，讓玉泉打了回卷毛狗 （玉泉的性格即使受了委屈也不會對我怎樣），讓托寶殺了隻貓（托寶眼睛裏不揉沙子但溫柔一撓也在我承受範圍之內），還有便是，昨天一天到今晨兩點，讀了冬天的小說【上市】。

其實，昨天下午，讀到【上市】30集，便感覺這應該是一篇偏於“黑色幽默”的作品。語言風格上既沒有典麗華美，也沒有迷惘含蓄，簡練到如一聲呼哨，一匹駿馬嘚嘚跑來，雖隻有一個單音節，可含義再明確不過，想來這種語言風格應與冬天的性格有很大關係。讀前幾集時，一直沒有看到該作品的社會大背景，隻有天元和其幾家子公司，人物構成也很單純，全部是公司內部人員，即使是丁健中的扶貧學生呢喃，也在後來的天元總經理，丁健中的未婚妻手下做過事。其實，尋找社會大背景是受到現在書名【上市】的誤導，讀完之後，又看到原名是【半夢半醒】，感覺這作者原本用意，書中的社會人物構成已經足夠，大背景實在是不需要的。

冬天的本意或在反思。其實在讀者那裏會產生對現實揭露、抨擊和諷刺的效果。讀完之後，後背發涼，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韓愈的【八奸】。韓愈的八奸（同床、在旁、父兄、養殃、民萌、流行、威強、四方）當然是特指對專製君主的權力構成威脅的政治陰謀，而【上市】裏，除“父兄”外、另七奸無處不在，防不勝防。本書對資本，社會，職業，人生，愛情，靈魂，及肉體等剖析采用的是一種斷層解剖。我學醫出身，人體解剖可以是係統解剖，即按神經、循環、運動等不同的係統進行解剖。還有一種是斷層解剖，即橫切一刀，神經，血管，肌肉等統統在一起，斷層解剖更容易搞懂資本，社會，職業，人生等之間的關係。

一口氣讀完【上市】，感覺到的是世界的荒謬和社會的瘋狂，讓人哭笑不得。丁健中，與其說是個真是“人”，不如說丁健中本身就是他正在運作的“資本”，王守仁的萎瑣無恥，楊帆的陰險毒辣，其實也是主人公丁健中本身，即“資本”的一種延伸。隻要有了“資本”的存在，一切醜陋的東西都可以衍生出來，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會被“黑幽默”下去。作者也試圖描寫一些美好，如讓離開大學生活多年的丁健中和姚清回到大學裏，可這一美好隻是自我掙紮的徒勞。去年回國，我曾獨自走了一回我初戀走過的路，沿途還拍了些照片，回美後整理照片發現，我的初戀的原本一條幽僻小徑，完全變了模樣，唯一能認出的一個殘存的公共廁所。我的全部美好記憶最後隻有那公共廁所的殘垣斷壁，所以我想我能夠感到冬天試圖描寫美好的徒勞，最後冬天還是在丁健中和姚清之間生生地塞進了一台寶馬車，在自己的無可救藥的“美好”上，潑了一些“黑墨”。

丁健中是要被寫“死”的，因為丁健中本身就是本書的罪惡之源“資本”，看到揚帆對杜總說出“丁健中”三個字時，我就意識到了丁健中會死在黑社會手下。但是我沒有意識到冬天最後的“黑幽默”，就是，殺手call 120後，扔了自己的手機卡。丁健中的“死亡”“複活”似乎隻在那被扔進下水道的小小手機卡，牽動這一班人的命運的“資本”最後定格在那消失了的小小手機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