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安放的青春（58）

我也曾經想試圖找到朱雁給她一個全新的開始，但是中國這麽大，如果一個人有心想躲著另外一個人，找到她的可能並不比大海裏撈針容易。不過，人生的事情就是這樣，有心想見的時候你怎麽也見不著，當你已經淡忘了一切開始新的生活的時候，不該出現的人或者事偏偏要飛到你的眼前，在你已經長好的傷口上重新捅上一刀。

 

朱雁就這樣飛到了我的眼前。

那時我在一家管理谘詢公司做項目經理，因此全國到處飛，一年幾乎一半的時間在出差。一次為一個項目去了一個城市，工作之餘，甲方的一位副總拉我出去消遣一下，去酒吧喝酒。

那酒吧真的就是一個酒吧，是個喝酒的地方，至少我們在那裏喝酒的時候沒有女孩子上來主動搭訕。我和甲方的那位副總很投緣，因為正好我們有些相同的興趣愛好，而且在投資和財務方麵共同的話題很多，所以兩人心心相惜，不知不覺酒就有點多了。

時間到了十點半，是鋼管秀的時間，一個燙著滿頭波浪，隻穿著比基尼的女孩走上舞台。雖然燈光昏暗，現場氣氛熱烈，口哨聲、叫聲不斷，而且還不時有人站起來穿越我的視線，但是我還是很快就認出來了，那是朱雁。

 

朱雁老練的用各種性感的姿勢挑逗著在場男士的腎上腺，我的腦海裏卻翻滾著她第一次為我和阿燦跳舞時的情景，她當時赤腳舞動舞出的漣漪在我心裏埋藏了很多年。而這麽多年來，我為了自己的“尊嚴”和“酷”，把所有的情感強按在心裏的最深處，就是不告訴她，看著她一次一次被我的冷酷折磨。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為了和宋頌之間的友情？恐怕不是。我癡癡地想著，終於明白了：因為她在我心中是女神，而我因為自卑才有意地遠離她。

現在女神終於從天上掉了下來，使我心如刀絞。讓我更心如刀絞的是，我居然看著她機械而性感的舞姿，下麵很可恥地硬了。

 

甲方的副總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朱雁，轉頭小聲跟我說：“這個女孩可以搞定的，2千塊。另外還要給幾百塊的介紹費給領班少爺。”

“那你幫我搞定她。給你添麻煩了。”

我說完，遞給他一疊錢和我酒店房間的房卡，此時心裏居然想起了一個網絡上的笑話：情人節，我輾轉找到一個我中學暗戀的女生的電話，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如果隻有一碗粥，你先喝半碗，剩下的半碗，我放在懷裏給你保溫…幾分鍾後，她回了一條短信：你是誰介紹的？一次四百，包夜七百。然而悲劇發生了，我搜遍了全身，居然找不到四百塊錢。

我很幸運，因為我口袋裏還有2千塊錢，所以我能見到朱雁。

 

我到外麵的商店裏買了幾瓶酒，其中包括一瓶紅酒，然後先回到酒店，一邊喝著一邊看著電視等朱雁。

果然沒有等很長時間，房門傳出插卡的“嗶嗶”聲，朱雁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舉起手中的紅酒對著朱雁說：“好久不見，我想這瓶我們過去沒有喝完的紅酒今天我們有機會喝完了。”

朱雁剛看到我的時候顯得非常激動，但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擺出了一幅玩世不恭的樣子，一把從我手裏搶過紅酒，自己先揚著脖子幹了一大口。然後把瓶子伸向我：“幹！”

我找不到要說和想說的話，因為心已經碎了，我的愛人，我的女神，現在變成了這樣，為了錢和別人上床。於是默默地拿起另一瓶白酒和她手裏的紅酒碰了一下：“幹！”

我們就這樣，沒有問侯，沒有傾訴，甚至沒有一個眼神的交流，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著，直到兩個人都顯出很明顯地醉意。

而我越喝心裏麵的火氣越大，很想上去扇她幾個耳光，可是我憑什麽呢？

我咬著牙狠狠地說：我付了你2千塊，不是讓你來陪我喝酒的。

朱雁咯咯地笑了起來，說：“你不提我還忘了，我是來跟你做愛的。你去洗澡吧。”

“不洗。”

“不洗不做，錢我可以退給你。”

我沒有想到朱雁已經可以如此職業地談論這件美好的事情，當然我也不是過去那個純情的小男生了，心裏竟然有些渴望趕緊把她按在床上：“洗就洗，你等著。”

我走進浴室，然後馬上又走出來，拿起自己的提包：“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包裏的東西很重要，馬虎不得。”

提包裏的東西的確很重要，電腦裏有所有的客戶資料，我這幾年的工作，還有客戶今天下午才給的３０萬的匯票，這些東西，掉了任何一件，我都掉得很大。

我看到朱雁臉上有些掛不住，趕緊補了一句：“不是不信任你，是真的很重要，全是我這幾年的心血。”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這還不是不信任，什麽是不信任？

朱雁幽怨地瞥了我一眼，什麽也沒有說，然後眼睛轉向電視。

 

 

我洗完澡出來，發現朱雁已經走了，床頭櫃上有2千塊錢，一串鑰匙和一張紙條，紙條上是一個地址和一句話：死也不能讓你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