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的冬天

人的悲哀在於明明知道自己是柔軟的水,卻非要把自己當成堅硬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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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無心 之隋唐 (8)

(2011-05-01 22:59:54) 下一個

人海,花海,錢海,酒海,文海,歌海,舞海,是長安城裏的人對醉風坊的形容。所以大家都管醉風坊老板娘叫七海,她的真實姓名反而沒人記得了。
醉風坊裏有兩個有名的女人,一個是老板娘七海,另一個是紅得發紫的歌舞伎楊珪媚。
七海性格豪爽,左右逢源,雖以年屆30,卻依然婀娜多姿,她的醉風坊是長安城裏王侯公子、文人騷客宴客、取樂的必到之處。
不過這些王侯公子、文人騷客來醉風坊一多半是衝著醉風坊裏的另一個女人楊珪媚來的。
這楊珪媚,性格溫柔,體態風流,麵如銀盆,腰似楊柳。最難得生得冰雪聰明,不僅能歌善舞,而且會吟詩作賦。見了她,縱是你有鐵石心腸也難保不動心。所以想做楊珪媚入幕之賓的人可以從醉風坊的門口排到長安城外。不過楊珪媚是個明白人,知道男人的心理是越得不到越想要,因此如果不是緊要的人和緊要的局,一般請不動,入幕更是想都別想。

醉風坊的常客都管楊珪媚叫媚兒。媚兒最近遇到點煩心事兒,因為醉風坊新來的一個姑娘如玉搶了自己的風頭。這如玉仿佛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僅聲、色、才、藝俱佳,最要命是她有著一種氣質,這氣質媚兒覺得不好用詞語去形容,如果一定要形容,她覺得還真的隻有明媚如玉稍微相近一點。總之,自從這如玉到醉風坊以後,那些男人們都像吃了春藥一樣,整天圍在如玉的身邊大把大把的花銀子,都想掙個如玉姑娘的青睞,偏這如玉,對人的態度倒是溫柔,但是實際上架子比媚兒還大,從來隻在大堂裏表演,誰想單請去打個圍子都不能。越是這樣,越發把這幫自命風流的男人們的胃口吊得高高的,每天圍坐在大堂裏等著看誰能拔得頭籌。
媚兒因此覺得自己的頭牌地位受到了威脅,心下暗惱:總要找個機會跟你比試一下。

這天醉風坊裏來了一位貴客,此人仍是當朝吏部侍郎高孝基。這吏部侍郎相當於人事部副部長,雖說不是個極大的官,但管的是朝中官員的升遷之事,所以誰都要給三分薄麵。
七海趕緊過來打招呼:“高大人,這麽久不來,可想死奴家了。我馬上去叫媚兒來陪您喝兩盅,唱一曲。”
高孝基搖搖頭說道:“不急,聽說你這裏最近來了一個叫如玉的姑娘,聲色俱佳,可否叫來一見。”
七海臉色微沉,不過立刻滿臉堆笑地說:“我可以給您叫來,成不成可得看您的造化了,她的架子可大得緊。”
高孝基一聽,大為迷惑地問道:“你不是這裏的老板娘嗎?她怎麽會連你的話也不聽?”
七海嘿嘿地幹笑了一聲,說道:“這話我一天少說也要解釋個七遍、八遍,高大人你有所不知,這如玉姑娘不是賣身給我醉風坊的姑娘。事情是這樣的,我最近得了一種怪病,是如玉姑娘給治好的,完事兒,她非要在我這兒賣幾天藝,說是籌個回家的盤纏,我也沒多想就答應了。可沒想到,這姑娘脾氣忒怪,誰的麵子都不給,害我得罪不少人。”
高孝基聽完,想見如玉的興趣更高,擊案歎道:“果然是位奇女子,竟然還是一位聖手。七海,趕緊給我引見一下。”
七海回道:“如玉姑娘馬上就要出場了,等這段歌舞一完,我立刻帶來見您。”

垂柳覆金堤,蘼蕪葉複齊。
水溢芙蓉沼,花飛桃李蹊。
采桑秦氏女,織錦竇家妻。
關山別蕩子,風月守空閨。
恒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
盤龍隨鏡隱,彩鳳逐帷低。
飛魂同夜鵲,倦寢憶晨雞。
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
前年過代北,今歲往遼西。
一去無消息,那能惜馬蹄。

如玉長袖飛舞,聲若銀鈴,加上星眼微餳、嫋嫋婷婷的神態和身段,把這首薛道衡 的《昔昔鹽》演繹到了幽怨的極致。台下傳來一片擊節歎息之聲,觀眾們都看得如癡如醉,一時間連鼓掌、歡呼和尖叫都忘了。
突然一個很敗景的掌聲突兀地響起來,一個男子站起來,用更加敗景的油腔滑調說道:“歌美,舞美,人更美,爺喜歡得不行。如玉姑娘,不如陪爺去喝幾杯,說說梯已話吧。”
在眾人一片驚訝和鄙視的眼光中,如玉姑娘居然羞怯地掩嘴一笑,柔順地說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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