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37）

楊帆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丁建中的意思。連聲道謝說解決大問題了。
丁建中不以為然地笑一笑，說：“這不過是點小兒科的東西，過去我跟過一個師傅，寫過一本書，叫《會計假賬100例》，首版脫銷，再版又脫銷，後來就給禁了。書裏揭露的是各種假賬，實際效果，嘿嘿，你懂的……”
楊帆問：“我聽說丁總和上市公司打交道比較多，是不是上市公司這方麵要規範一些？”
丁建中冷笑了一聲：“都是圈錢的遊戲。你要知道，中國開放資本市場的最初的目的是為了給國企解困，而且要解的都是那些要死不活的國企，圈幾個甚至幾十個億，撐幾年配股，再圈幾個億，撐不下去就ST。所以實際結果是幫國企的高管們解了困，買單的是普通股民。”
楊帆說：“不過後來還是對民營企業開放了。”
丁建中說：“再不開放連證券公司門口撿垃圾的人都要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不過開放是開放了，監管一加強，還是玩不了幾年。”
楊帆問：“這又是怎麽個說法？”
丁建中說：“公司一旦上市，婆婆就多了，什麽都要求披露，你可以操作的餘地就小了。但是企業的稅收是很重的，增值稅，所得稅還有其他的各種稅費，加上不允許核銷、抵扣的費用，隱性稅率極高。最要命的是收入確認是權責發生製，也就是說你賣出去的東西不管收不收得到錢，你都必須確認是營業收入，繳稅就按這個數字來。比如天元做的工程，很多三年也不一定收到錢，按道理基本都應該確認為壞賬核銷。但是不行，隻能按照一個比例核銷。實在對方企業已經都倒閉了，你還要打報告去批準。”
楊帆問：“如果這樣天元為什麽還上市呢？”
丁建中說：“因為天元目前享受免稅政策。否則我也不會鼓動錢總和張總了，那幾個億不是那麽好拿的。楊總，我跟你聊這些已經超出底線了。你知道為什麽？”
楊帆沉默著，等著丁建中揭開謎底。
丁建中猶豫了一下，嗬嗬笑著說：“因為我跟楊總一見如故，今天晚上我們好好喝一杯。”
楊帆也笑著說：“領導發話了，舍命相陪。”
丁建中悠悠地說：“我更希望我今後不是你的領導，朋友相交。”

去吃飯的路上，小丘向丁建中伸出5個手指頭，丁建中點點頭，按照一般的情況，杭州公司去年接近2千萬的銷售，4、5百萬的利潤是正常數字，否則也對不起那頂高科技專利產品的帽子了。
吃飯的時候，丁建中有意讓小丘坐到了自己身邊，讓小唐坐到了楊帆身邊。

楊帆舉起酒杯說：“第一杯酒，歡迎丁總、張總和兩位美女光臨杭州公司。”
張銘聽著楊帆對他的稱呼很受用，舉杯一飲而盡。
丁建中笑笑，說：“行，第一杯歡迎酒，大家一起幹了，後麵的楊總可別找我了。小丘和小唐可是我們天元公司的門麵，我今天都給你杭州公司帶來了，你要是不陪好了，我不會答應的。”
小丘嘟囔一句：“喝酒我可不會，一杯就倒，別找我啊。”
小唐倒是很主動，端起酒杯說：“楊大哥，我敬你。”說完，一飲而盡。
楊帆也隻好跟著一飲而盡。

小唐的酒量是多年從事銷售工作沉澱下來的，雖然楊帆也不差，但是畢竟是男人，很多時候需要讓著點小唐，再加上丁建中經常出言維護正義，所以很快就被灌了個半夢半醒。

小唐也有些高了，幹脆解開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了半截乳溝，手直接搭在了楊帆的肩膀上，說：“楊哥，我聽說你是詩人，咱們就不玩劃拳這些粗俗的玩意兒。你來幾句，如果丁總叫好我喝，不叫好你喝。怎麽樣？”
楊帆的興奮點一下被點燃了，拋掉了剩餘的拘束，笑嘻嘻地說：“來就來，不好大家別笑。”說完端起一杯啤酒：
握著手中的啤酒
如同握著歲月
短暫的飄忽
匆忙地排泄

丁建中哈哈大笑說：“不好不好，楊總該罰。”
楊帆很無奈地喝完那杯啤酒，說：“寫詩講究情、景、意。現在的場合隻適合打油詩，所以其實我冤。”
小唐說：“那好，我給你出個題目，你如果作得好，我……。”小唐故意賣關子，不往下說，捂著嘴笑起來。
楊帆說：“請出題。”
小唐想了一會兒，說：“《父親》。”
楊帆連一秒鍾都沒有停頓，脫口而出：
離別十七載，天堂勝人間？
樹是您那樹，花是我那花。

小唐聽完，哇的一聲，撲到楊帆的肩膀上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