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活來（5）

天元公司的帳，在幾年前丁建中為天元做管理谘詢的時候就翻爛了，哪裏會有貓膩，丁建中心裏跟明鏡一樣。但是丁建中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則，他總是提醒自己，你不是在為檢察院或者審計局工作，所以有些地方，有些帳，丁建中根本就懶得去翻。
但是現在錢總這樣特別的交代下來，總要有點說法，所以丁建中隻好把王守仁叫到辦公室，說：“王總，你有空把你手上的存貨、在建工程和工程結算的賬目整理一下給我看看。”

王守仁臉上泛黃，很不自然地說：“丁總，我的這些帳你以前不是看過很多遍了嗎？怎麽還要看？不信任我？”
“王總，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你不要忘了，我是公司的財務總監，看賬是我的工作職責。我沒來公司前就一直提醒你趕緊上財務軟件，你那幾個破字，我看得頭暈，你以為我願意看啊。”
“我們聽從你的意見上了啊。”王守仁爭辯說。
“就上了應收、應付這個最簡單的模塊也叫上啊，也就停在個數據輸入的水平。”丁建中不屑地說，管理電算化也是一個公司管理水平的象征之一。
“丁總，你知道，為了上市這件事，來倒騰帳的各路神仙太多，我是怕萬一上了電算化，改起來就不方便了。”王守仁繼續爭辯。
“放屁，現在的財務軟件都有很強的靈活性，而且誰告訴你經常要改的？經常要改說明你的水平不夠。”丁建中開始有點生氣了。
“你以後就知道了，錢總經常幹些拍腦袋的事情。”王守仁小聲嘟囔著。
“算了，這個問題以後再討論。你放心，我看看你的賬，對你而言未必就是壞事。”丁建中轉個彎，用眼神安慰著王守仁。

天元公司的企業目標之一是讓職工在公司有家的感覺，因此天元為職工免費提供兩餐飯。
下班後，因為沒有應酬，丁建中決定去食堂吃飯。丁建中30歲以前大起大落，比較坎坷，一直沒有解決個人問題，所以一人吃飽全家飽。
食堂的老黃一看丁建中來了，趕緊從蒸鍋裏端出一碟子菜送出來。別看品種和食堂裏今天供應的一樣，但是其實是小鍋炒的。丁建中很明白，在這個社會的每個層麵，這種相對的平等也是一種你必須適應的潛規則。

小丘敲著碗衝進食堂，一看丁建中，馬上眼睛一亮，打趣說：“今天領導也來品嚐憶苦飯啊。”
丁建中瞟了小丘一眼說：“你別貧，不在其位不知其苦，你在公司時間長了，以後有飯局你躲都躲不急。”
“好啊好啊，您以後要有不緊要的飯局多想著我們這些沒人疼的。”小丘說。
“……”丁建中本來還想調侃兩句，想了想，把話咽了回去。
“我叫你給朱總的費用建一個明細分類帳，你做得怎麽樣了？”丁建中看看旁邊沒有人，小聲問。
“就快完了。丁總，朱總可真夠腐敗的，光桑拿、洗腳的發票一年下來就幾萬。”小丘有點憤憤不平。
丁建中笑笑說：“幹好你的本職工作，不要評價領導，對你有好處。我這也是為了給今後製定一個合理的費用核銷製度收集第一手的資料。”
“就是啊丁總，我們財務部門就像庶出的，有急事打個的士都不敢，太不合理了。”小丘抱怨道。
“沒有的事，你以後外出辦事合理的費用隻管拿來給我簽字。”丁建中說：“平衡各部門的費用是我下一步的工作重點之一。”

沙城的夏夜異常的悶熱，作為全國著名的娛樂之都，城市的夜晚比白天還要熱鬧。丁建中一個人呆在200平米的空間裏竟然覺得有些窒息。整個白天，丁建中都活在麵具之下，公司裏的同事裏沒有可以足以讓他撕下麵具的朋友，而他的朋友又不在本地。所以他隻好登陸一些快餐聊天室打法時間。
聊天室裏充斥著拉皮條的和求裸聊的人。丁建中給自己起了一個特別點的名字：如果你漂亮……。
丁建中很清楚人心裏的好奇心，而且他很清楚，敢回複的人至少是自認為自己還不錯的。
果然，這個名字一登陸，嘩嘩地人過來搭訕：如果我漂亮就怎麽樣？
丁建中忽略了所有不用私聊的搭訕，隻回複了其中一個用私聊而且名字也很特別的ID——絕對零度：你想怎麽樣？
絕對零度：那你請我喝酒吧。
如果你漂亮……：哪裏？幾點？
絕對零度：零點酒吧。半小時後。我的電話139xxxxxxxx。你到了打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