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作者:蘇心
大學同學S一畢業就結婚了,婚後不久懷了孕。本來她想等孩子滿一周歲就出來工作,可是她身體底子太差,生孩子時落下一身病。老公體貼她,讓她安心在家照顧孩子,不用考慮掙錢,他一個人能養家。
從此,S便一心一意在家做全職太太,再不考慮上班的事。幾年後,S又生了一個二胎,更不想出來工作了。
兩個孩子都上了學,S有了大把休閑的時間。她經常在朋友圈曬照片,美食,旅遊,帥氣的老公和兩個兒子,還有寬敞明亮的家,讓我們這些苦哈哈的上班族羨慕得紅了眼。我偶爾和她聊天,誇獎她老公能幹,一個人能養四個人,還把日子過得那麽滋潤。S總是表現得不以為然:“男人嘛,掙錢養家是應該的。”
當初體質虛弱的S,經過這麽多年的調養,已是珠圓玉潤,看著比同齡人年輕很多。她時常在朋友圈發一些文字,大多是“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之類的內容。她微信上的名字幹脆就叫“歲月靜好”,我常常加班到深夜刷朋友圈時,一低頭看到她的頭像就忍不住心生悲涼-------同學不同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會那麽大?
春節剛過,公司要舉辦一個大的商務活動,我負責采購紅酒。記得S的老公就是紅酒經銷商,於是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要了他老公手機號。
電話接通,S的老公聽我說明來意,很是興奮。他說去年和我們老總推銷過他經銷的紅酒,但是沒有簽成,這次希望我能在老總麵前多美言,促成這個大訂單。
我們約好時間,讓他送幾個樣品過來供我們挑選,當然,最後簽單還是要老總定奪。
S的老公把紅酒樣品送來時,老總正好在市裏開會,讓我們把紅酒拿過去,等散了會一起去飯店吃飯。
很快到了老總開會的地點,老總說馬上出來,讓我們在車裏等他一會兒。
S的老公執意不肯在車上等,他說這樣不禮貌,就站在車旁等著。北方二月裏的天,和冬天差不了多少,溫度還很低。我怕冷不願下車,就在車上坐著。料峭的寒風裏,S的老公西裝筆挺地站在外麵。他和我隻隔著一層車窗玻璃,臉上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帶著謙卑的笑容,專注地看著會議廳門口方向。
等了二十多分鍾,我們老總終於出來了。S的老公趕緊搶步迎上去握手,我也下了車。我們老總握了一下他的手,有點吃驚:“你的手怎麽那麽涼,沒在車裏等我嗎?”S的老公連連說:“沒關係,沒關係,車裏太悶,正好透透氣。”
我們一起去飯店吃飯,品酒。
酒桌上,為了表示誠意,S的老公一杯接著一杯地幹,把我看得心驚肉跳。我勸他少喝點,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他笑,沒事,已經習慣了,經常這樣喝。我這個老板說得好聽叫“總”,其實就是銷售員,不喝酒怎麽賣酒?
中途的時候,S的老公說去一下洗手間,我看他臉色十分難看,就追了出去。洗手間門口,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麵而來,S的老公彎著腰在洗手池那吐,表情痛苦不堪。他看到我,強顏笑了笑,繼續吐。
我默默退到門口等他。想起S秀的那些幸福,不由苦笑。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老公的工作會如此辛苦,那些光鮮背後,就像他穿著單薄的春裝站在寒風中等客戶一樣,不過是咬緊了牙關的支撐。
青春年少時,我並不曾懂得自己那些快意活法,都是來自父母的躬身托起。我迷席慕蓉的詩,做瓊瑤的粉,為賦新詞強說愁,唯獨沒想過父母的辛苦和勞累。
婚前,我甚至在家裏沒有洗過衣服,更沒洗過碗,婚後也整天在父母那蹭吃蹭喝,吃完抹嘴就走。曾經有年輕的同事看到我的手,無不豔羨地說,姐姐三十幾歲人的手,竟如同嬰兒般柔軟白皙。我洋洋得意,自詡麗質天生。
記得那一天,媽媽手上的戒指摘不下來,讓我幫忙。摸著媽媽的手,感覺那麽那粗糙那麽僵硬,心口不由一緊。低頭看時,發現指尖全是裂口。大的裂口上,貼著醫用膠布;小的裂口,一個個張著嘴,仿佛訴說著經年的辛勞。
我滿心愧疚與感動。媽媽這雙粗糙的手,為我承擔了太多的累,我卻一直以為那是天經地義。
眾生皆苦,沒有人會被命運額外眷顧。如果你活得格外輕鬆順遂,一定是有人替你承擔了你該承擔的重量。
那個替你負重前行的人,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他(她)總是怕你太累,而把最多的重量放在自己肩上。如果一個人對你好,絕對是命運的恩賜,而不是理所應當。哪怕是夫妻,哪怕是父母。
你要學會珍惜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