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想把這兩段經曆寫下來。
在我的生命中,曾經有過兩隻貓,出現在我生命的不同時期。
第一隻貓是在我童年時期,在我七歲之前,家裏一直有一隻老母貓,它好像在我出世以前就存在了。那時候家裏沒有太多玩具,也沒有兄弟姐們陪我玩,於是大多數的時間,據我媽媽後來說,都是見我和老母貓在一起。有時抱著她一起睡,有時手舞足蹈地在她麵前講著故事,老母貓已成為我童年唯一的夥伴,也是我最忠實的聽眾。我覺得她在我麵前是很溫柔的,甚至連她的表情,我都覺得總是在笑。我見證過老母貓生過兩窩小貓,當小貓出世時,母貓好像變了個樣,她把自己和小貓藏在閣樓一張低矮小床的床底,有一次我上去探她,把身子鑽進床底,母貓見到我,竟突然目露凶光,還發出“嗚嗚嗚”咆哮般的怒吼,把我嚇得哇哇大哭。
後來我知道了,在母貓生完小貓之後,就會變得象刺蝟似的,我於是不再在那個時候去找她。當小貓們長大了一點,家裏人就會把他們送出去,於是家裏又隻剩下我和老母貓相依為伴了。
那時候巷子裏好多人都養了貓或狗,常聽大人說當這些動物長老了,就會變“精”了。曾經在馬路對麵有一戶人將自己的狗劏了,我們巷裏有個人拖著自己的狗去看,那狗見了,嚇得消失了整整一個月。我以前從沒想過當這些貓狗長大長老了,他們的命運會是怎樣,但是有一天我突然發現,好多我熟悉的貓貓狗狗,不知什麽時候就不見了。問大人,他們說:劏了吃了。我聽了心裏無比震驚,覺得他們都是巷子裏的一部分,是每一戶人的家人,怎麽可以吃了他們!有段時間又說政府要打擊這些貓貓狗狗,很多貓狗走出去就給人抓了,家裏人有時會憂心忡忡地談起老母貓,我於是寸步不離守著她,把她抱得緊緊的,還叮囑她,沒事不要走出小閣樓,她也好像聽得懂似的,眯著眼,無聲地舔著我的手。
有一天家裏人突然對我說:要帶我去某個兒童樂園玩。那是我一直都想去的地方,心裏歡喜不已。玩了一整天,傍晚時才回到家。經過鄰居家門,我聞到一股濃濃的燜肉味。回到家我大聲地喊老母貓,她沒有象以往那樣跑出來,我已經隱隱感到不對,再大聲喊,還是沒有應,我開始抓狂了!這時媽媽輕輕按住我的肩,對我說:“不用找了,那鍋肉就是…… 我們也不忍心,所以就叫鄰居……”我立刻就崩潰了!
這是我永遠都不想記得起的一段往事!每次想起心裏就會劇痛。那是第一次我感到生命中有些東西被強硬地抽離了,傷口鮮血淋漓!我無法原諒自己不能保護一個親密的夥伴,更無法原諒我的家人!雖說人不應該懷著怨恨生活,但為了這件事,我真的恨了他們好多年!我真是想不明白,當他們作出這個決定時,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一鍋美味的肉煲,真的比留下一道陰影在一個孩子內心多年要重要嗎?!
多年後有一次媽媽幽幽地對我說:“我知道你因為老母貓恨了我們好多年,如果能夠重新選擇,我們一定不會那樣做,寧願她自己跑出去,被人抓了……” 太遲了!那已經成了我心口永遠的一道痛了。自那之後,我再也沒有養過貓,每次見到貓,我都會躲得遠遠的。
第二隻貓出現在我來到國外的第一年。好像冥冥中注定,我與貓又結了一次緣。
那是一個隆冬的夜晚,屋外下著鵝毛大雪。那時我住在一個朋友家,我和幾個人正圍著火爐聊天,突然聽見窗口傳來“沙沙、沙沙”的聲音,跑過去看,竟看見一隻白色的貓在急促地抓著窗台。這零下二十幾度的屋外,夜深人靜地,哪裏跑來一隻貓呢?我好奇地把門打開,它竟“嗖”地一聲,一個箭步就衝了進來,還一下子衝到了樓上。一屋子人都忙亂起來,衝上二樓四處找貓。找到了,我們把它裏裏外外翻了個遍,看它身上有沒有掛著寫有電話的牌子,沒有。
“那怎麽辦呢?”我們都麵麵相覷。把它趕出去,它今晚一定會凍死了。送去動物收留所,現在又已經關門了。其實從見到它的第一眼起,我的心就已經軟化了。當我們把它身上的雪抖清,才發現它原來不是白色,而是黃色。它的眼神那麽柔弱無助又充滿哀求,它竟讓我想起了 – 老母貓。
當時朋友家裏有一位老人家,她堅信中國的一個迷信:自來貓不吉利!我也不想因為它而讓老人恐慌一個晚上,我於是用毯子裹著它,逐一去敲鄰居的門,問他們能不能收留它一晚。問了幾戶,有說對動物過敏的,有說家裏剛剛生了小孩子,不方便,都婉拒了。我又把它抱回了家,這時屋裏的老人家說:“算了,你們隻是收留它一晚,也不算自來貓,讓她留下吧!”還是心腸慈善的老人家啊! 我們大喜過望,趕緊為它弄了一個臨時的窩,讓它留下。
一直到今天,我都認為那隻貓是有靈性的。在那個寒冬的夜晚,有生命的都不能在外麵呆上半個小時。那麽多戶人家,它家家都不敲,就敲了我家的門,好像就知道我們會收留它的,或許在大限關頭,它小宇宙的潛能都被發揮出來了吧!
第二天一早屋裏的人都出去了,那時我還在上學,碰巧那天沒有課,於是就留在家裏。我一早給Humane Society (動物收留所) 打了電話,告訴他們我撿到一隻貓,要送過去,他們說好的,下午過來。那個上午我在家裏看書,黃貓舔幹淨了自己,就坐在我身邊,我突然發現洗得幹幹淨淨的它,真可以用“明豔照人”來形容 – 它的毛發是純金色的,一點雜質都沒有,身體圓潤挺拔,肥瘦得宜。它的前額到後腦勺處,正好長了一圈潔白的毛,令它看上去象戴了一個皇冠,它就象一隻貓中的皇後,高貴明豔。我想這應該是一隻名種貓吧,也不知它是怎麽在這個隆冬的夜晚走失的,我想它的主人一定都急瘋了。
過了一會兒它就坐不住了,不停地撩我玩,它先是用爪子拍我的手臂,然後爬上我的背,我把它趕下來,它就挨著我躺下,把頭枕在我的腿上。我把書攤開在桌麵上,正準備看,它突然“啪”一聲跳上來,橫著身子躺在上麵,把整本書都擋住,令我哭笑不得。短短幾個小時內,我和它之間建立了一種說不出的親昵關係。我也想不明為什麽對於一個陌生人,它可以這麽快地放下戒心。看來人與動物之間,比人與人之間更容易建立信任與依賴呢!那份歡愉的感覺,令我一直記到今天。
中午時分突然有人敲門,我打開門,兩個男人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籠子。我都還沒反應過來,那隻貓“嗖”一聲跳了起來,箭一樣衝上了二樓。兩個男人自我介紹:我們是Humane Society 的。我無奈地望望樓上,他們都示意地笑,於是我們一起上去找貓。隻見它弓著身子,渾身的毛都豎起來,充滿敵意地望著我們,好像隨時要撲過來決鬥…… 不知這是不是它的本能,好像從那兩個男人踏進家門的那一刻起,它就知道了他們是誰!對持了好一會兒,那兩個男人還是有經驗的,他們最終抓住了它,塞進籠子。貓大聲地叫著,非常淒厲!而最不能讓我忍受的是它的目光,當它望向我時,充滿了絕望,我感覺是我背板了它,欺騙了它……
把它送走的那個下午和第二天,我都一直神不守舍的。我知道這些動物被送進去幾天後,如果沒人領養,它們就會被人道毀滅了。到了第三天,一個念頭強烈地湧上了我的腦海:我要把它領回來!我想我可以領養它,這樣它就不是“自來貓”了,並且那時我正在找房子搬,我可以給它一個生存空間!我跑到“動物收留所”,對他們說明來意,誰知他們告訴我:在他們把貓帶回去的那個下午,它的主人就已經把它領回去了!我一聽就笑了,看來它的主人,真的是心急如焚呢!這樣的結局,無疑是最完滿的。雖然我很想念它,但我相信它回到主人身邊,一定是最快樂的。
這就是我與貓的兩段緣,很淺,但都令我刻骨銘心。第一隻貓的離去,一直令我不能釋懷 ,慶幸到了不同的年代,我幫另一隻貓存活了下來。有這樣一種說法:人類對動物的態度,反應了那個社會的的文明程度。當然到了今天,在我出生的地方,人們對寵物的寵愛,都象寵孩子似的,是當一個真正的生命來保護。隻希望那個人類會把自己寵物吃掉的年代,會永遠永遠地不再回來!在我們下一代純真的腦海裏,甚至都不會有一丁點的想象:我們視為家人和朋友的小動物,曾經是人類的桌上美膳。
對於第二隻貓,一直到今天,它的出現對我都是一個謎。我隻能相信它是上天送給我的一份小禮物,是幫我解開多年來的一個心結……
故事寫的很好呢,十分有趣。想象著,畫成一套連環畫。。。
抱歉,回遲了。
小時候在榕樹下,聽老人說的故事(老人前年去世,享年96歲):
有一天,貓要老虎教它發威,並答應教老虎上樹。老虎答應了。貓很快就學會了象老虎一模一樣的發威嚇唬老鼠。 但貓一想,如果老虎學會了上樹,那自己就會很快地變成老虎的嘴邊肉了。於是,貓就“背信棄義”一回,上樹躲了起來。老虎發怒極了,大哮起來;貓呢,你吼我也吼,你發威我也發威。老虎發誓說,你隻要下地,我一定要把你吞下肚裏,那怕是你的糞便。從此,貓就用爪抓土,埋自己的糞便,讓老虎再也聞不到,找不著自己的蹤跡。。。
往地上給它仍一個乒乓球,它就一直追著;給它頭上套一個小紙袋,哦哦,它就像喝醉了酒一個樣,四處團團轉。
後來,它病死了,姐姐哭了兩天。
貓拉屎後,為什麽會用土把臭臭蓋上?據說有一個“典故”:跟老虎有關。。。
前年,老姐的貓死了,據說有75歲了。老姐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