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雲萱說的“出家”,是與於晨一起去一座寺廟,他們在山上寺廟旁的一家旅館住了下來。每天聽著暮鼓晨鍾,與僧人一起念經、靜修,過著簡單又規律的生活。雲萱還要於晨每天陪著她鍛煉,在山間慢跑或行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讓身體在適度的運動中感受正能量。一個星期下來,她明顯地感到於晨的情緒穩定了,人也平靜了,到最後一天他們下山時,於晨的臉上,甚至掛著一種舒心的微笑。
“老婆,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我覺得,我暫時控製住了那隻獅子!”於晨說。
“我早說過我武功高強的嘛,現在你相信了!”雲萱得意洋洋地說。
“是的,一切聽從老婆的。”於晨終於展開了一點笑顏。
那天他們一回到家,雲萱就收到了程菲的短信:秀妍回來了!
再次見到秀妍,見她一臉的憔悴,頭發長長了,也沒有再染過,幾種顏色混搭在一起,就那麽隨隨便便地紮在腦後。沒有再戴那頂誇張的草帽了,墨鏡摘下來,才看到她的眼睛有些浮腫,眼角無神地耷拉著。
“我和傅偉強,走不下去了。”她淡淡地說。
雲萱和程菲聽了,坐到她身邊,默默地撫著她的肩。
“其實上次,我臨走時收到你們的短信,我已經猜到你們應該知道了,這世上…… 還真的沒有不透風的牆…… 你們那次看我,是不是覺得象小醜一樣?”
“妍妍,你這麽說我們會生氣的!”兩人幾乎同時說。
“是的,我知道你們不會,永遠不會。”她的眼睛有點泛紅,“你們上次沒有追問我,我很感激。”
“妍妍,看你一個人撐著我們都很難受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啊?”程菲問。
“我和偉強之間,其實一直都有問題。幾年前他一個人在那邊,碰到一個年紀比他小很多的女孩,他有點把持不住,他向我坦白了,我立刻就飛過去,阻止了事態的進一步發展。我想他一個男人在那邊也會寂寞,人誰沒有錯呢,尤其是夫妻之間,要多寬容,多體諒,於是我就原諒他了,我說隻要好好過日子,前事不咎。但那次之後,我發現偉強確實對年輕的女孩子比較有興趣,而他本身……你們也知道,確實也還年輕,那時我就想,那也沒錯,人總是追求適合自己的東西嘛,於是我就盡量往他喜歡的方向走,我把自己打扮得年輕新潮,言行、舉止也盡量靠攏他喜歡的類型,我對自己說:為了維持一段婚姻,夫妻間的步法總要一致的……隻是,有時候當看著鏡子裏的那個自己,好像連自己都不大認識了……”
“為愛人改變自己,本來也不是壞事,問題是,這樣的改變,你自己舒不舒服,開不開心?”萱說。
“我以為能讓我愛的人開心,自己就開心了。我是太愛這個男人了,愛得我都越來越找不回自己了,我總是嚐試說服自己,婚姻中總要一個做軸心,另一個圍著轉的,所以我就做圍著轉的那個,隻是有時轉著轉著,我自己都分不清方向了……”
“你愛好了別人,卻沒有愛好你自己呢。”萱說。
“是這樣的,萱。去年他又提出,不如還是分開吧!他說不是因為第三者了,而是因為,他真的覺得我過得挺累,過得沒有了自己,弄得他也覺得很累,很大壓力,那一刻我真是覺得天要塌下來啊,你為一個男人努力改變自己,適應他,他卻一點也不欣賞,還說你拖累了他……”
“愛是要互相愉悅,而不是誰為誰犧牲,誰為誰改變!”菲大聲地說。
“菲,以前我總覺得你太新潮太不傳統,但現在再想想,你至少是為自己而愛,為自己而活著,而我,卻越愛越迷失,越愛越找不回自己。”秀妍說著,神情越來越黯淡。
“秀妍,那你決定今後怎麽走呢?這可是個很大的轉變呢,以你的性格,要接受這個不容易呢,我們都會擔心你的。”萱說。
“是的,確實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以前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的,覺得婚姻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不過,人長大了,就是要接受一樣又一樣的不完美。”她深呼吸了一口,“前一段時間,真是躲著不想見人,內心又恨又委屈,都困入一個死局裏了。其實明知道自己婚姻有問題,不肯接受,是心有不甘,總覺得付出了就應該有回報,也知道這個男人不愛自己了,還是心存幻想,以為執著就能感動他,就能換回一段感情……這樣拖拖拉拉了一段時間,其實到最後,也已經與愛無關了,完全是不甘心,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
“我應該感激傅偉強的,他讓我看清楚自己,也看清楚這段關係。婚姻真的沒有誰對誰錯,隻有適合不適合,與其魚死網破,還不如後退一步,給自己一條出路,也給別人出路 – 當領悟到這點時,真是覺得自己出竅快成仙了!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別看我現在樣子奄奄的,其實,我內心釋放了,也輕鬆了,,比上次見你們時都開心呢,隻是我的樣子……”她望望自己,“還沒有跟上步伐而已。”
“你還會留意自己的樣子,看來我們真的不用擔心你了。”萱說:“古人說‘哀莫大於心死’,但咱姐妹仨啊,可是‘哀莫大於身死’,哪一天咱連容貌都不顧了,可以邋邋遢遢地出來見人,那可真是悲哀至死了呢!”
“你說過的嘛,內心有熱情的人才不會不顧容顏,雖然也軟弱過,但姐我也不是那麽容易死的啦!。”秀妍說著。把這一件事與姐妹分享了,她內心也覺得舒暢了很多,真的,本來就不是什麽死胡同,是自己硬把自己困在裏麵了,她突然發現之前自己浪費了不少時間。
“秀妍,我一定支持你的!John 也說了,一段關係中是要不斷地找回自己,肯定自己,而不是不斷地失去自己,否定自己。”菲突然地說。
秀妍和文萱兩人,齊刷刷一起望向了菲。
“菲,我發現你最近經常提起John喔,你該不是,又去那打針了吧!”萱淩厲地問她。
“你們看我,快看我,靠近點看!”菲說著,把臉湊過來,咧大嘴笑著。
“看什麽呀?”兩人莫名其妙。
“魚尾紋啊!你們不見我眼角的魚尾紋嗎?”她說著,又使勁地擠了擠眼角。
她們仔細地看,勉強看出了細細的紋。
“怎麽樣?看到了吧!這說明我好久沒打針了!”
“那你幹嘛老提John啊?”萱說。
“因為我們。。。在拍拖了!”菲說著,壞壞地笑。
“啊!”兩人一起驚叫。“你使壞了,勾引男醫生!”
“哪的事啊,是他先約會我的,我也沒有想到呢!”
“他可是唯一見過你最真實一麵的男人喔!”萱提醒著她。
“是的,我也覺得他是個怪人呢,他老對我說,喜歡有點瑕疵的我,他老說覺得我眼角有一兩條魚尾紋的時候,才是最性感、最迷人的……”程菲說著,語氣突然嬌嗔起來,“你們說嘛,哪有醫生這樣拆自己台的!不過他說喜歡我這樣,哎,他都讓我有點輕飄飄的了……現在,我可以肆無忌憚地張開嘴大笑了,我才發現,原來我好久都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了!”
“菲,這個John讓你做回自己,他才是最疼你的人。”雲萱說。
“我也覺得這個John, 跟你以前的男朋友很不同呢!”秀妍也插嘴。
“是的,以前我總是擔心激情轉淡,又擔心呆久了就被他們看見自己不美的一麵,所以我總是在戀情最華麗的時候轉身離去…… 不過現在,我們本來就是在平淡中開始,還是在我最醜的時候,哈哈……走下去可能沒有比這更平淡的了吧,不過這樣,心裏反而覺得踏實了。”
“當你遇到對的人,內心就會踏實了,這個John, 應該能過你的試用期吧!”萱說。
“還不知呢,不就是一場戀愛嘛,隻是開場有點不同,結局,可能都一樣呢!”菲說著,有點戚戚然。
“以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以前你總說:哥去哥還在!這次你有點不灑脫了。”萱笑她。
菲被萱道出了心裏話,有點不自在了,趕緊轉移著話題:
“好啦,不要說我啦。萱,剛才見你進來時神采飛揚的,你和於晨應該沒事了吧?”
“嗯…… 怎樣說呢,我現在隻是陪著於晨一起打這場仗,總體來說還是有進步的,但是結局,真的不知會是怎樣呢!他的病情時好時壞,反反複複,上個星期,我陪著他一起到寺廟住了一整個星期,那真的對他的病很有幫助,看得出他整個人都放鬆了。如果他的情況一直不好轉,那可能是唯一幫助他的方式了。又或者,到他痊愈了,他還是覺得上山適合他,我們有言在先的,我也隻有尊重他的決定了。”
“原來危機還在啊!”秀妍驚呼著。“萱,之前聽菲說起於晨的事,我都嚇壞了,但剛才聽你說起,還是那麽從容不迫的,我真是佩服你啊!你看我,之前那麽點事,都慌得不行……”
“我也慌啊,不過強迫著自己鎮定,菲不是常說嘛:人在江湖,盔甲不除!現在她自己倒是除去了,而我卻要一直穿著,到打完這場仗。”雲萱說。
“對了萱,”程菲突然想起了什麽,“前幾天我又去了任先生的公司,見到他了,他不停地問起你呢!”程菲說。
- 續 -
未完待續